“星火?”蓝小左立刻蹲下,死死记住那个符号的每一处细节,“是地名?还是代号?坐标在哪里?”
莫劳的眼神又开始涣散,傀儡咒的根基似乎随着叶敏的“变故”而动摇,但他残存的意识仍在挣扎执行最后的指令。
“不……知道……主人只说……当罗盘碎,链接断……‘星火’自现……留给……还能动的人……”
他说完这句话,仿佛耗尽了最后的气力,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气息微弱,但性命似乎无碍。
蓝小左和齐晖面面相觑。
叶敏向来算无遗策。
做事留后手,甚至几手,都不奇怪,奇怪地是,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托付”给了莫劳!
不对。
叶敏说过,莫劳是“无命无运”、是唯一,不被天道所知的人。别的人死了下地府,阎王爷的生死簿都没有他的名字。
所以,叶敏是在防谁?
不管怎么样,现在,这个信息已经传递到了他们手里。
“星火……”蓝小左咀嚼着这两个字,“我们得把这个信息传递给她需要我们告知的人。”
“可是这是什么呢?”齐晖看着地上已经消失的符号,眉头紧锁,“可是眼下,就我们三个,能找到谁呢?”
这二十年来,他们一直在修仙界,凡人界只有叶敏、徐向明、庄彤三个熟人。
可现在净土都不见了,难不成得去韶城?
没有飞机,汽车也开不了。
这种情况下,靠翅膀飞过去,相隔几千里,得飞到啥时候去?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感到怀中微微一热。
他们各自摸索,蓝小左掏出的是一枚叶敏早年赠予她的、看似普通的护身玉符;
齐晖拿出的则是一块叶敏从某个遗迹带回来、送给他研究把玩的残缺金属片。
此刻,这两件看似毫不相关的东西,表面都浮现出淡淡的、与刚才莫劳所画符号同源的金色流光,流光微微扭曲,最终指向了同一个方向——并非他们熟悉的任何地标,而是更加深入这片“无结界”的、满目疮痍的凡人界深处,一个大概的方位。
“原来……线索早就放在我们身上了。”蓝小左握紧温热的玉符,眼中泪水未干,却已燃起新的决意,“她连这一步都算到了。”
齐晖也深吸一口气,将金属片小心收好。
他看了一眼昏迷的莫劳,将他背起,“带上他,他可能还有用。我们走,去找霍远修!”
以他们俩的能力,想带着莫劳穿过无人区,几乎不可能。
万一中途死了。
那就太对不起叶敏了。而且他们深知,叶敏如此殚精竭虑筹划的,必定不是普通的事情。
搞不好关乎着世界的命运,容不得一点冒险。
幸好,还有霍远修,是他们心里,仅次于叶敏的大佬!
世界崩塌,故人疑似陨落,前路未知。
但这一刻,他们心中却少了几分迷茫,多了几分沉甸甸的责任与探寻真相的急切。
以前,他们只在修仙界的边缘走动,比较了解的,只有秦相宇所在的修仙宗门,如今人被他们弄死了。
想到对方在宗门里还颇有地位,两人自然不好自投罗网。
于是,换了一个方向。
蓝小左和齐晖背着昏迷的莫劳,沿着结界的边缘,跋涉了整整一天。
凡人界的死气,正在侵蚀这片土地。
焦黑的裂谷旁可能突兀地矗立着半截倾倒的仙家玉柱,浑浊的水洼里漂浮着塑料制品和破碎的法器残片。
没有路,只有灾难留下的狰狞疤痕。
第二天傍晚,前方终于出现了人造建筑的轮廓,是一座……建立在巨大裂缝边缘的、风格粗犷诡异的集市,牌坊上大大咧咧地挂着一个骷髅头。
显然,这里是魔修的地盘。
集市的房屋都是以不知名的黑色骨骼和扭曲金属搭成简陋的棚户,悬挂的照明不是灯笼或电灯,而是一种散发幽绿光芒的磷火或是被禁锢的、光芒黯淡的灵光球。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腐朽、劣质烟草和一种淡淡的魔气混合的刺鼻气味。
往来其间的“人”更是形形色色。
有衣着破烂、眼神凶狠的流亡修士;
有身体部分异化、长着鳞片或骨刺的变异者;
甚至还有一些目光呆滞、动作却异常迅捷,仿佛被操控的傀儡般的存在。
偶尔还能看到几具简陋的、沾满污垢的构装体在搬运货物。
这里没有秩序,只有赤裸裸的弱肉强食。
争吵、厮打、乃至小规模的斗法时有发生,但只要不波及太大范围或惹到某些明显不好惹的存在,便无人理会。
蓝小左和齐晖收敛气息,尽量让自己显得不起眼,背着莫劳小心翼翼地向集市内走去。
还好,他们看着瘦小,但莫劳一身魔气——不是真的魔气,而一种非善类的气息。却奇妙地与这里十分契合。
大部分人看了他们一眼,便不再关注。
他们需要打听消息,尤其是关于如何在这片区域生存,以及……霍远修的下落。
就在他们经过一个出售各种不明肉干和粗糙武器的摊位时,摊主——一个独眼、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正唾沫横飞地对几个围观的流民吹嘘:
“……老子当年可是跟着‘骸骨商队’去过‘沉渊’边缘的!那地方,啧啧,魔气浓得能滴出水来!寻常修士进去,不出三刻就得疯!”
一个流民好奇地问:“真那么邪乎?我听说最近那边不太平,‘那位’好像发疯了,吞了好几个靠近的探险队?”
“何止不太平!”摊主压低了声音,独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魔主’的名头是白叫的?以前虽说危险,但只要不踏入他的核心地盘,在外围小心点还能捡点漏。现在?整个沉渊都跟活过来似的,魔物躁动得厉害,稍微靠近点就会被撕碎!听说……是‘那位’的心情极其糟糕,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
“魔主?”另一个流民咂舌,“就是人类的天才冠军霍远修吧。”
“嘘!小声点!想死啊!”摊主紧张地左右看看,“名字也是能随便提的?现在都得尊称‘魔主’或者‘沉渊之主’!管他以前是谁,现在那就是这片地界上最不能惹的几位爷之一!连那些鼻孔朝天的修仙界大宗门,现在都不敢轻易派人去沉渊触霉头!”
蓝小左和齐晖脚步一顿,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