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头,陷入了痛苦的回忆,“八年前,与宫门联盟的苍东霹雳堂,说是为了躲避无锋的追杀,向宫门求援。
我与霹雳堂堂主是多年的好友,得知他他处境危急,便力劝宫鸿羽和长老们,宫门这才破例让霹雳堂全家共十六口进入宫门,哪知那竟是无锋的阴谋……他们全都是无锋高手假扮……”
他自嘲地笑道:“我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便是拜我那位‘好友’所赐,是他亲手将我伤成这样。”
“这都是报应,是我识人不清的报应。”
温辞仰头望着屋顶雕花的梁木,睫毛剧烈地颤抖着,试图将眼眶里翻涌的湿意逼回去。
可一低头滚烫的泪珠便顺着脸颊滑落,砸在素白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报应?” 她低声笑了起来,笑声破碎,带着彻骨的悲凉,在寂静的寝殿里格外刺耳,“你这也配叫报应?若这也算报应,这也未免太轻了些。”
她看着宫流商,眼神里满是冰冷的嘲讽:“你不过是瘫痪了而已,还能躺在温暖的锦被里,有人端茶送水,有人悉心照料,能亲眼看着女儿长大成人,甚至还添了一个儿子承欢膝下。你告诉我,这算哪门子报应?”
“我的父亲呢?”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我徵宫的族人、亲信侍卫呢?他们全死了,死在八年前那个漫天飞雪的冬天。”
“有人会在乎他们吗?你们会在乎吗?”她看着宫流商苍白的脸质问道。
“你们这些自诩仁义、善良的‘好人’,凭什么都好好活着?你们造下的业果,凭什么要用别人的性命去填?”
屋内在温辞这句话落下后,寝殿内瞬间陷入死寂,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宫流商张了张嘴,喉咙像堵着一团棉絮,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狼狈地别开目光,避开温辞那双淬了冰的眸子。
过了许久,温辞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问他,“当年无锋的人,是怎么在那样短的时间里,精准找到徵宫和角宫的位置?他们对宫门地形不熟,又是怎样绕过宫门大门徵宫沿途的暗堡和机关的?这些,你总该知道些什么吧?”
“我不知道,我也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温辞往前走了几步,拉过一把椅子,在宫流商对面坐下,“所以,宫门之中是有叛徒的,会是谁呢?”
宫远徵把玩着手中的暗器,“宫门前山四宫,谁获利最大,谁又毫发无伤?答案显而易见。”
“至于后山那几位长老,”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的嘲讽更甚,“常年深居简出,连宫门都没踏出去过几步,勾结无锋?没什么可能。”
他嗤笑一声,“更何况,单看月长老这八年来,对着父亲留下的药方束手无策、急得团团转的蠢样,便知他们没这般翻云覆雨的本事。他们若真有这心机城府,无锋也不至于猖狂到今日。”
温辞微微一笑,“阿珩说的是。”
宫流商摇摇头,语气笃定:“羽宫不会和无锋有所牵连,宫鸿羽虽无能,还是分得清是非的,断不会做出背叛宫门之事。”
温辞突然觉得这宫门太可笑了,他父亲竟是被这些蠢货给连累了。
这宫门,还是人少一些,干净一些才好。
她手上不会沾染宫门族人之血,但叛徒…… 又怎能算真正的宫门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