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浓,今晚无星无月,天空阴沉沉的,风也呼啸了起来,刮得廊下的宫灯摇曳不止,光晕在地面投下忽明忽暗的影子。
“姐姐,好像要下雪了。”宫远徵接过侍卫的大氅给温辞穿上。
温辞偏过头,对着弟弟浅浅一笑,“嗯,要下雪了。”
回到徵宫的时候,窗外的风愈发凛冽,起初零星的雪籽早已变成细密的雪片,簌簌落下,很快给庭院铺上了一层薄白。
温辞走到窗前,望着漫天飞雪,缓缓合上了窗扇,将室外的风雪与寒意一并隔绝在外。
殿内炭火烧得正旺,温辞在煮的滚起来的壶里加了些驱寒的药材,白汽氤氲而上,模糊了她的神色。
“听说,宫子羽今日借着宫门密道,偷偷去了旧尘山谷的万花楼?”
金越垂手立在一旁,颔首应道:“回小姐,确实如此。羽公子此刻仍在万花楼内,尚未归来。”
温辞摇头,面上似是惊讶似是讥讽,“真是大开眼界,宫门竟有如此不肖的子弟。八年前的初雪,宫门喋血,尸骨成山。如今恰逢忌日,又是一场一模一样的初雪。他竟还有如此闲情逸致,敢在这等日子跑出宫门,流连风月场所寻欢作乐。”
“雪天路滑,听说宫子羽武功不行,一个不小心踩空,摔断一条腿,也是正常的吧!”
“姐姐说得是。” 宫远徵从腰间的药囊里取出一个药瓶掷了过去,“把这药给他用了。我看他这段日子还怎么见人,还怎么敢去旧尘山谷寻欢作乐。”
金越握紧瓷瓶,躬身领命:“属下遵命。”
“等等。” 温辞忽然开口叫住他,补充道,“执刃大人不是总对外宣称,宫子羽素来怕冷、身子孱弱吗?今日这雪景难得,正适合赏雪。让他多在外面‘好好赏赏’,不必着急回来。”
金越想了一下,“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刚到半夜,原本寂静的宫门忽然喧闹了起来。
温辞派去羽宫的暗卫回来禀报:“小姐,羽宫那边出了变故。羽公子不见了,执刃大人已经调动全宫门侍卫四处搜寻,就连后山的长老们都被惊动,派了人逐一询问探查,动静极大。”
温辞临窗而立,在烛火之下,仔细擦着剑刃,“知道了,回去继续盯着羽宫的动静。”
“是。” 暗卫领命,转瞬隐入阴影之中。
刚打发走暗卫,屋外便传来侍女略显急促的声音:“小姐,执刃派来的侍卫求见。他们说羽公子失踪了,想要入徵宫寻找一番,还请小姐示下。”
温辞手腕微旋,长剑归鞘,她披上大氅,刚出了院子,迎面就撞见宫远徵大步流星走来。
他身着玄色劲装,腰间束着嵌玉腰带,衬得身形愈发挺拔修长。
眉眼间漾着毫不掩饰的雀跃,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笑意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
见了温辞,他立刻加快脚步,声音里藏不住的兴奋,“姐姐,宫子羽那个蠢货……”
他目光扫过温辞身后垂首侍立的侍女与侍卫,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终究没说出口,可眼里的幸灾乐祸却再明显不过。
徵宫大门从里面打开,从里面缓缓打开,宫远徵一脚踏出门槛,便见数名侍卫腰悬佩刀、手举火把,神色焦灼地堵在门口,一副要硬闯的架势。
他当即骂道:“一群没规没矩的混账东西!大半夜的在徵宫门口吵吵嚷嚷,不知情的还以为无锋打进来了,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围在徵宫门口撒野?长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