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手指骤然收紧,戾气从眼底一闪而过,她方才是真想废了宫子羽那条腿。
罢了。
若真废了他的腿,这沉闷的宫门里,往后得少了多少乐子。况且,远徵还等着看宫子羽的好戏呢。
雾姬夫人听得 大夫口中的“性命之忧” 四字,更是慌了神,脸色霎时褪尽了血色,身子猛地一晃,险些站不稳。
她顾不上仪态,踉跄着扑上前,就要去抓温辞的衣袖。
温辞一甩袖子侧过身,侧身避开她的触碰,眉眼间半点波澜都无。
丫鬟上位,居于侧室,既非徵宫之人,也配在她面前端着长辈的架子?
如今听说宫子羽有性命之忧,便着急了?她算个什么东西?
温辞懒得理她,转而对宫鸿羽道:“执刃大人,子羽兄长若想尽快降下高热,单靠汤药恐见效迟缓,需得辅以针灸之术,这药方也需略作调整。只是调整后的药,见效虽快,只这味道怕是……会有些难以下咽。”
雾姬夫人僵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的朝宫鸿羽扯了扯嘴角。
宫鸿羽担忧宫子羽,无暇想太多,安抚的拍拍雾姬夫人的手。
他对于温辞话中的难以下咽丝毫不在意,这药难喝又能有多难喝,他就从来没听说过有好喝的药,只要能救回子羽的性命,这点苦又算的了什么?
再说,若不是这孽障自己整日里胡闹,又怎会遭了罪还要喝苦药?这本就是他该的。
“那就麻烦玥徵了。与性命相比,只不过药难喝了一些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
温辞颔首,提笔在原药方上添改了几味药材,递与宫鸿羽过目后,转手交给身旁婢女:“按此方速去煎药,不得耽误。”
“是,小姐。” 婢女不敢怠慢,躬身接过药方,脚步匆匆地退了出去。
温辞唇边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语气愈发 “关切”:“执刃大人放心,稍后我便吩咐药房医师,为子羽兄长拟一份详尽的忌口清单。”
她垂眸,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绣着的缠枝纹,方才继续道:“子羽兄长此番是风寒侵体,诱发了旧疾,又偏偏摔断了腿骨,两重病症,饮食上可半点马虎不得。生冷油腻、发物一概沾不得,每日只需以清淡软烂的粥食、汤羹为主,方能助药力发挥,促进恢复。”
宫鸿羽连忙应下,“玥徵放心,我待会就派人去药房去取,也必勒令子羽严格遵从。”
温辞微微颔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宫子羽,好好享受你这漫长又难熬的养病生活吧。
她转身抬手,一挥袖便将身旁的药箱掀开。
刹那间,药箱中数根银针从药箱中飞了起来,温辞手腕轻扬,衣袖翻飞间,那些银针如受牵引般,精准的打在宫子羽的穴位之中,动作行云流水。
宫鸿羽在一旁默默的看着,直到银针尽数刺入穴位,他才缓缓松了口气。
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见有人将治病救人的银针,使得这般凌厉狠绝,瞧着哪里像是在施针,分明是要取人性命!
方才那一瞬间,他险些就要拔刀上前阻拦了。
温辞若是知道他所想,必会告诉他,杀宫子羽这么个废物,还需要动用暗器,她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吗?
宫鸿羽原以为,温辞这些年即便有所成长,也未必能有多大本事。
却不料,她的内力竟已高深到了如此地步。
八年前那事,终究是他们羽宫和长老院理亏。
但说到底,终究是宫门子嗣,关键时刻,还是愿意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