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苓还是不说话。
她很了解他,这种别扭感也不是无缘无故感受到的。
这样盯人,面前的男人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投降了。
“好了好了。”
把人拢紧了些,他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我承认,我确实是有些生气。”
李松青的手绷得很紧,怀里的姑娘真切感受到了。
其实这些天他自己也不好受,情绪的自我消化只能通过不断地忙碌来化解,他怕一停下来,就会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更怕吓到她。
失去过太多次,他真的经不起一点的波折,偏偏眼前的姑娘,总把旁人的安危看得比自己重,他的牵挂系在她一人的身上,可她的牵挂,却好像分给了很多人。
李松青也知道,这种心理不好,如果任由这样下去,那他同某人有什么区别?
娘子也不是这样的人,可他在她面前总是不自信的。
她不喜欢别人限制她,他也不会去限制她做什么。
只是他希望许云苓的心里,留给自己的地方能再大些,不多,就比从前的再多点就好了。
他不知道这种,算是贪心吗?
许云苓看着他的目光深而沉,似乎看透了什么。
他在她面前向来是藏不住的。
“我不该生气吗?”
既然话头打开,李松青便直说了。
“你扑上去的那一刻,有想过我和枝枝吗?”
“当时情况紧急,春玉大着肚子……”
“我知道,所以我不敢怪你,只能……”
说到这,这男人难得有些低落,难以启齿的垂着眼说:“只能怪我自己…”
声音透着几分委屈,李松青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句,“云苓,在你豁出命去时,我是不是你最后一个想到的?”
终于说出来了,李松青好受多了,他知道这样显得自己有些幼稚。
刘春玉同她自小一起长大,她们的情分自不是一般的深,他也没想过要同刘春玉比什么。
他只是想亲耳听娘子说一句,他在她心里,是不是也占据着无人可替的,最重要的一处角落?
许云苓都愣住了,她没想到李松青竟然会这样想?
这有什么可比的,这都哪跟哪啊?
“春玉同我从小一起长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前的日子,在村里只有她和刘婶是一直站在我这头的,还帮了我那么多……”
“你是我夫君,她是我姐妹,你们都是我的亲人,对我来说都很重要啊!”
“我怎会不在意你和枝枝,你为何会这样认为?”
她有些急了,在他怀里径直坐起,捧着他的脸,迫使他看着自己,“李松青,我不许你这样!”
互相对望,他在她清澈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也从中读出了很多很多,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所有的不安和自我怀疑便也烟消云散,心里瞬间填满了。
李松青眉头微挑,一抹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悄悄浮现,他勾了勾唇,像是一个得到糖吃的小孩一般满足。
“那么霸道?”
突如其来一句话,许云苓都懵了。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又恢复成从前的样子,娇嗔道:“怎么?不行?”
“行!”
“不喜欢?”
“喜欢,喜欢得要命。”
一只手顺势往上抬起握住娘子的手,一只手往她后腰摸去,再用力勾住,两人瞬间脸贴着脸。
他看着她,把那只贴在自己脸上的手使劲按住,不让她放下来。
“最好一辈子都这样,只对我一个人这样。”
“好不好?”
……
东宫。
密报被男人用力摔在了案上,太子如今的脸色算不上好看,甚至有几分狰狞。
“好一个李松青,好一个宋怀山!”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两个名字。
他原本还想着通过那两样东西敛多点财,好拉拢一批人,继而培植和巩固自己的势力。
时机一到,再用些借口把自己完全摘出来,推人做替死鬼。
可却没想才刚有点起色,铺子都还未完全摊开,就被姓宋的和那个定远侯拦腰斩断,还让他平白折损了几个户部的官员。
幕僚看着他阴沉的神色,小心翼翼,“殿下,定远侯府怕是与魏国公府已经联手,若他们一明一暗,怕是……”
“是否要派人制止?毕竟陛下……”
才要继续说,就见太子动了动身子,朝着窗边走去,幕僚随即恭敬后退,不敢再发一言。
太子站在窗边,看着外头漆黑的夜色,连一丝光亮都没有。
“联手?那便一起除了去!”
“孤乃储君,他们一个寒门出身,一个见不得光之人,真以为能动摇得了国本?”
“去,给湘王递个话,也该他表点忠心了,告诉他,上次的事孤可以既往不咎,但这次他若是再办不好,那就别怪孤不念手足之情了!”
“是!”
*
今夜没有月色,到处都是一片漆黑。
左玉茹住的这个小屋子破旧不堪,是齐府从前用来关不听话的妾室的,是太夫人命人专门腾出来的,如今,用在了她身上。
那日大嫂子的两巴掌,胡氏添油加醋的哭诉,齐文书的恶言相向,之后便是素服、禁足、掌家权的剥夺……
也许过不了多久,等来的就是休书一封了……
谁稀罕呢?她又不是养不活自己,就算到时候左家也容不下自己,她还有百味楼,还有很多从前置办下的产业,出去了她还可以重新开始!
可没想到,泡沫戳破的速度太快,一夜之间她便失去了所有,什么都没剩。
白日里婆子的议论声还萦绕在耳。
“听说了吗?大老爷下令,彻底清查二夫人名下所有的陪嫁,怕是真的要休妻呢。”
“是吗?可如今左家都自身难保,若是真休妻,哪还顾得上她啊?”
“我看呐,这二夫人过几日也是从这个门送到那个门,下半辈子青灯古佛的命。”
“八成是,二爷前几日外放,连小月子里的胡姨娘都带上了,都没带上她……”
呵呵!青灯古佛?
左玉茹在黑暗中低低笑出了声,格外的瘆人而疯狂。
低头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左玉茹看着它,心有不甘,恨恨说道:“我才不要什么青灯古佛,就算要死,姑奶奶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
夜有些黑,书房的榻虽换过,但睡着还是有些不习惯。
她是有些认床的,又刚被他压了两次,此刻身子酸软无力的。
可更多不习惯的,还是翻身而过时落空的手。
李松青竟不在!
明明她迷迷糊糊睡过去时,这人还拿了热帕子帮自己收拾,之后就一直抱着自己,她靠在他的胸膛前睡得很舒服的,才浅睡了一觉,怎么又不见人影了?
慢慢爬起正要摸黑下床时,李松青却又回来了。
“你去哪了~”
娇娇的声音自然而发时,许云苓都想把自己的舌头给剪了。
怎么能发出这样的声音的?这还是她?
“怎么醒了?是哪里不舒服了?”
刚从外面回来,还带着几分寒气,才把外衣脱了,李松青就被拉着坐了下去。
“有那么忙吗?睡个觉都不安生?”
腰都瘦了一大圈,抱着他时都能摸到骨头了,可偏偏这样的,劲儿还不小。
想到方才他紧紧抱着自己的架势,受用但也窒息,许云苓脸又红了。
怕娘子着凉,他把薄被子披在她身上亲了一口,“有些事要处理,已经好了。”
刚换的杏色寝衣,紧紧贴着他,身子也慢慢热了起来。
许云苓不语,只一味往他身上钻,明明身子软得厉害,也知道这样容易点火,可她就是想贴着他。
竟不知,自己对他的迷恋已经那样的深了。
抱着娘子重新躺下,李松青一下一下抚着她。
她手还受着伤呢,方才就已经来过两次了,需要克制些。
可怀里的姑娘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又或者是觉得没有安全感,使劲往自己身上贴,边贴还用那只不老实的手四处游移,一贯的睡前仪式……
受不了,李松青低头,唇从发顶顺着她鬓角轻轻往下亲,再流连到她的颈肩,刚穿上没多久的寝衣衣带也松了松……
“云苓……”
在一起那么久,孩子都生了,她自然感觉得到他的变化,轻轻应了一声。
他含着她的耳垂,暧昧至极,“方才的那些话,你再同我说一遍好不好?”
许云苓被侧着身子抱住,听到他这样说,手顺着他的腰线划了划,似乎想起了什么,颇有些羞赧,“不要,不说了!”
说完便把手从衣里拿了出来,“很晚了,我要睡了。”
“你睡得着?”
勾着唇的嘴角慢慢拂过她的脸侧,热热的,手上的功夫也没停。
他知道怎么让她欢愉,就这么一下一下的试探着……
果然没多久,许云苓就败下阵来,微微喘着去抓他手臂,可那上面绷得厉害,触感下的肌肤也烫得很。
他还非要她说那些他爱听的,不说就不给,到最后怀里的娘子恼了,上来就是一句,“你做不做嘛!”
太过直白,意识到自己说什么的姑娘,脸更红了,隔着夜色都能看得到的那种红。
轻笑伴着女子的娇软声晃悠个不停,床尾绣着莲叶何田田的小衣逐渐滑落,上头的荷花粉粉的,含苞待放的掉在地上那件男衫上,轻轻覆盖住袖口上的松纹……
熟悉的话语不断响起,直到一连说了好几遍后才慢慢停止,最后就是交织而荡开的暧昧喘息,一层又一层的……
睡过去时,许云苓连动都不想动了,声音也哑得厉害。
她发誓,往后再也不逗他了,也再也不抽风说那些有的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