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董来鹤矢口否认,又在她肩上拍了拍说:“应该是谁打翻了灯烛也有可能,别乱想,我先去衙门,你和你婶婶去休息休息,这些事不用你管。”
沈玉阙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
她知道董来鹤在安慰她,毕竟现在天都没黑,谁会点灯烛,除非是人为放火,不然这个位置,这样的房子,真的很难烧起来。
没错,董来鹤也是这么想的。
他面色沉重的回衙门,第一件事就是提审南瑾。
然而南瑾还和以前一样,任大刑加身就是闭口不言,什么都不肯说。
董来鹤面色铁青的看着他:“对于齐王,你知道多少?”
南瑾苦笑摇头:“刺史大人……关于齐王殿下,您应该比草民更熟才对,何故来问……”
齐王送那封信的警告让他进退两难,信中所写并不能作为他扳倒齐王的证据,然而他又被齐王真真正正的威胁了一遍。
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如鲠在喉。
“签了文书,送你出去!”
董来鹤给师爷使了眼色,师爷把放行文书拿来给南瑾过目。
南瑾浑身是伤,但在此刻,他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折磨终于到头了,也知道今天只要离开这里,等着他的就将是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告诉齐王,本官愿意投诚,还请齐王殿下莫要牵扯无辜之人。”
南瑾冷笑,在放行文书上签上自己的字,随手将笔扔掉。
“还是董刺史明白什么叫识时务……不过,也是在下命大,将来咱们,后会有期。”
说着,他便冲董来鹤点点头,一瘸一拐的出了刺史府的衙门。
他一出来,就有人快步迎了上来。
“公子!”
南瑾定睛一看,是常年跟着自己的小厮,便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一定会出来?”
小厮摇头:“小人不知,是齐王殿下知道!”
南瑾笑了起来:“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不就让我乘凉来了吗。”
小厮搀他上了马车,南瑾现如今否极泰来也是志得意满。
经此一事,董来鹤应该也见识到了齐王的手段,那他以后想做什么尽可以大展拳脚了!
他走陆路回了仓山,因为身上有伤,走走停停,足足走了七八日才到。
到仓山的第一件事他便打算去临安拜见齐王,可中间的传话人却说齐王早在前几日就已去了扬州。
承齐王大恩,南瑾岂能不去致谢,便想着再去扬州走一趟。
但对方又说,齐王此去是为拜见旧友,不希望被人打扰,只交代你把自己该办的事情办好就行。
齐王交代他的事情他当然一刻不敢忘,在牢里的时候他还在想若是自己被齐王放弃,说不定这差事就要交给别人了。
可放眼四方,能像他这样肯咬死秘密绝不松口的人又有几个,也便只有他才是齐王的最佳之选!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齐王这不就把他救出来了吗。
眼下既已回到仓山,他便召集自己之前手下的管事人员,询问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众人各自报了自己手上生意的盈亏,另有一些款项也到了归还的期限,这让南瑾很是头疼。
然而,有一位老管事却适时提醒他:“南公子,入夏以来,瘦蚕丝价格一路大涨,应该也到了该抛售的时候了!”
南瑾这才想起自己之前也曾借钱囤过一批瘦蚕丝,若非谢昀授意南旭大量采购,他其实并不看好这个市场。
现在听说瘦蚕丝涨价,当即就让人核算起来。
几个管事拿着算盘噼里啪啦一打,最后算出的价格并不很让人满意。
瘦蚕丝虽已涨价,但盈利基本都抵了他们所租赁的仓库,所剩不过也就不到三千两毛利。
有管事看出南瑾的为难,便问:“要不然再等等?说不定还能继续涨呢。”
也有管事反对:“出了伏就要入秋了,到时候蚕丝的价格只会跌!”
“那万一涨了呢?我看今年行情不错。”
“今年行情是不错,可你就能保证没有人从中做局?”
众人争执,南瑾也陷入为难。
经商者除了要洞察敏锐的市场风向,还要有提前布局的冒险精神,拿时间换金钱固然是对的,但如果选的方向是错的依然会赔个底掉!
思前想后,他做了最后的拍板:“先卖了吧,现在卖虽然赚的不多,但聊胜于无,更何况不是有急用钱的地方吗!若将来涨了,咱们也不亏,但若是跌了,岂不白忙活一场?”
东家都这么说了,众人也没有意见,第二天就在市场上大量抛售了这批瘦蚕丝。
得知他大哥把囤积的瘦蚕丝全都抛售,南旭反而坐不住了。
大热天的,他顶着大太阳跑到苏州太湖小筑找谢昀,谢财神气定神闲的坐在湖心钓鱼,他却急的一脑门子汗。
“财神爷,您真是料事如神!瘦蚕丝涨起来了,今日涨的尤其多!咱们是不是该卖了!”
谢昀面无表情的盯着湖面,一言不发。
南旭又绕他的另一侧,又把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他声情并茂,说的激情澎湃,财神爷没有任何反应,倒把周围林子里的鸟惊飞了不少。
“财神爷?谢公子?您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的话啊!”
吟风一旁咳了一声:“听着呢,闭嘴吧,太聒噪了主子不喜欢。”
“哦……”南旭讪讪闭嘴,但他急啊,他怕自己再不趁着这个时间把手上的货卖出去,价格跌了可怎么办啊!
他在一旁咬着指甲踱步,谢昀却依旧一声不吭的钓鱼。
直到鱼儿上钩,他才提杆。
是一尾小青鱼,他兴致缺缺的看了,又一甩杆,给丢回湖里去了。
“谢公子?”南旭趁机喊他。
谢昀这才没好气的向他看去:“你来之前,我差点钓上一条大鳜鱼。”
“我给您补上!您要多少都行!别说湖里的,就是江里的也有!”
谢昀哼了一声,懒的理他。
就在他想继续说瘦蚕丝的时候,谢昀反问:“有人卖了吗?”
“有!好多人都卖了呢,我哥也卖了!”
“那你就等着。”
“啊?等着?还能涨?”
“你好歹也是南家人,难道没听你父辈说过‘货如山积,价若尘泥,蜂拥而售,价坠深渊’的话?”
南旭还真就没听过,以前他对做生意一点兴趣也无,更不可能主动打听!
谢昀又道:“现在市场上的这些就足以把价格重新降下来,你手上的货物更是远超市场总量,若连你也抛售,这价格说不定还要比你之前收购的更低。”
“啊?那,那我不卖?”
“不卖,买。”
南旭懵了,他原以为谢昀让他囤积瘦蚕丝就是算准了价格会涨好趁机出手赚差价,没想到他不仅不让自己卖,还要让自己买,这什么道理?
所以他问:“这什么道理啊!”
谢昀说:“什么道理?因为这价格是我操控的,就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