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城,众兴大厦会议室。
杨鸣坐在主位,身穿深蓝色西装,面前摆着一杯只喝了一半的绿茶。
这杯茶已经放了半小时,早已失去了最佳温度和味道,就像此刻他的注意力一样,飘忽不定。
会议进行到第二个小时,杨鸣的目光时而聚焦在发言者脸上,时而又飘向窗外隆城的天际线。
一年前,这片天际线上还没有众兴大厦的影子。
一年前,王雄和赵建国还是这座城市地下世界的主宰。
一年前,他杨鸣还只是一个来自南方的陌生人。
而今天,众兴集团的旗帜已经插满了整个隆城,从酒店到娱乐场所,从废品回收到物业管理,众兴的触角无处不在。
会议室里坐着二十多人,气氛肃穆。
靠近杨鸣的是他的核心班底:朗安、麻子、阿军、狄明、孔强江,还有最近从南城过来的老五。
这几个人是杨鸣的左膀右臂,也是众兴帝国的柱石。
麻子负责酒店和商业地产,阿军掌管废品收购和修理厂,狄明主导娱乐产业,孔强江则是保安和物业的一把手。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领域建立了不可撼动的地位。
会议桌另一侧坐着的是一些新加入的中层头目,他们有的是前王雄的手下,有的曾经效力于赵建国,还有一些是看准形势主动投靠过来的本地势力。
这些人现在都戴着众兴的帽子,为杨鸣效力,但他们眼中依然带着某种试探和观望,似乎永远不会像核心班底那样忠心耿耿。
此刻发言的是一个叫张勇的年轻人,曾是赵建国的财务主管。
他在讲解最近一个商业地产项目的进展,说得滔滔不绝。
“鸿泰广场的改造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八十,估计下个月就能重新开业。我们在原有基础上增加了休闲区和儿童乐园,预计客流量会增加三成……”
杨鸣听着,点头附和,但思绪却飘到了遥远的江城。
那是他的故乡,也是他的噩梦起点。
十多年前,为了替妹妹报仇,他杀了秦爷的独子,从此踏上了逃亡的道路。
这些年来,他从一个懵懂的复仇者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大哥,又从南方回到了北方,一步步扩大自己的版图。
如今的杨鸣,已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复仇的毛头小子。
他建立了自己的商业帝国,有了自己的班底,在黑白两道都有相当的影响力。
但江城,那个承载着他最初记忆的地方,却始终是他心中的一道坎。
这一年来,杨鸣很多次想要回江城看看,不仅是因为那里是他的故乡,更因为“秦爷”。
虽然根据阿军打探来的消息,秦爷这几年已经退居幕后,不再亲自处理日常事务,但他的影响力依然笼罩着整个北方。
许多新兴的地下势力头目,都是秦爷一手提拔起来的。
杨鸣知道,虽然他已经在隆城站稳了脚跟,但在整个北方的地下世界,众兴的势力依然显得单薄。
秦爷虽老,但牙齿依然锋利。
回江城,对杨鸣来说还为时过早。
“鸣哥?”麻子的声音突然把杨鸣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杨鸣眨了眨眼,意识到自己有些走神。
会议室里的人都看着他,目光中带着疑问。
“抱歉,”杨鸣微微一笑,挥手示意,“继续说。”
麻子了解杨鸣的脾性,知道他有时候会陷入自己的思考中。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麻子微微点头,接着汇报:“我刚才说到,汤志龙下周会来隆城考察,想亲自看看我们这边的发展情况。他上周打电话来,说对我们在北方的布局很感兴趣。”
听到汤志龙的名字,杨鸣的注意力终于完全回到了会议上。
汤志龙,西南赌王,澳门多家贵宾厅的承包商,一年经手资金过百亿。
杨鸣和汤志龙的关系由来已久,两人曾在多次生意往来中建立了互信。
但现在,他们之间还有一笔更复杂的账。
一年前,杨鸣为韩龙集团做了五亿元的担保,没想到韩龙集团在川渝地区的大洗牌中倒台,这笔债务自然就落在了杨鸣头上。
按理说,汤志龙应该立即向杨鸣讨债,但他没有。
这一年来,汤志龙从未提起这笔钱。
杨鸣明白,这并不意味着债务被免除,而是汤志龙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他心里清楚,这笔钱早晚要还。
众兴虽然在隆城做得风生水起,但流动资金大部分已经投入到了开发项目中。
如果此时抽调五亿现金,无疑会影响集团的整体运营。
“他这次来,一定要安排好。”杨鸣沉声说道,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不仅是接待上要周到,更重要的是,我们要让他看到隆城的潜力。”
会议室里的人齐声应是,但只有麻子明白杨鸣话中的深意。
“汤总一直对赌场业务有兴趣。”杨鸣继续说,“我们隆城这边的赌场业务还没有真正起步,或许可以考虑和他合作。”
麻子迅速会意,点头附和:“我们已经物色了几处合适的场地,可以打造成高端会所。如果能和汤总合作,不仅能引进他的管理经验,还能共享客源。”
虽然明面上众兴是做正规生意的,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集团背后往往隐藏着更为灰色的产业。
汤志龙在赌场领域的专业知识和人脉,将是众兴拓展这一业务的强大助力。
而对杨鸣来说,这也是一种变相偿还债务的方式,用隆城赌场业务的一部分股份,来抵消那五亿的债务。
“好,这件事你负责跟进。”杨鸣对麻子说,然后转向其他人,“继续。”
会议进行到中午,阳光已经从落地窗斜斜地照射进来,在会议桌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杨鸣感到有些疲惫,但依然保持着专注的姿态。
这种大型会议不仅是工作汇报,更是整个集团现状的了解。
作为掌舵人,他必须时刻清楚集团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