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快结束时,狄明突然开口:“鸣哥,有个事情需要你定夺。”
杨鸣微微点头,示意其他人可以离开。
待只剩下核心班底,狄明才正式开口。
“东城区金都夜总会的事情。昨晚小林跟人起了冲突,把对方打了一顿。后来才知道,那人是老刘头的侄子。”
杨鸣接过照片,上面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脸上带着稚气,但眼神却透着狠劲。
“今早老刘头的侄子带了一伙人去堵小林,把他一只手给砍了。”狄明继续说道,声音里压抑着怒火,“现在人在医院,伤得不轻。”
杨鸣将照片放在桌上,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思考。
自从隆城格局改变,他一家独大后,老刘头与他的关系就日渐疏远。
作为隆城本地的老牌势力,老刘头看着杨鸣在短短一年内崛起,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虽然杨鸣从未主动侵占老刘头的地盘,但众兴的快速扩张客观上挤压了老刘头的生存空间。
老刘头的产业主要集中在酒店和餐饮行业,而麻子的众兴连锁酒店横空出世,加上狄明的金都娱乐遍地开花,让老刘头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
市场就这么大,客源被分走了,老刘头的日子自然难过。
从最初的合作关系,到如今的敌意暗生,这种变化杨鸣早有察觉,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爆发冲突。
“具体情况?”杨鸣问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狄明回答:“昨晚那小子喝多了,调戏场子里的公主,小林出面制止,结果对方不买账,还动手推搡。小林当场就把人摁倒了,给了几个耳光。”
杨鸣慢慢点头。
这是典型的夜场矛盾,小林做得没错,只是不巧踢到了铁板上。
“老刘头知道这事吗?”杨鸣继续问道。
“应该知道。”麻子接话,“他侄子带人去砍人,这么大的事,不可能瞒着他。”
杨鸣站起身,走到窗前。
阳光依然明媚,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清晰的轮廓。
他思考着应对之策,目光落在远处。
那里有老刘头的酒店,曾经是隆城最顶级的酒店,如今却逐渐被众兴所取代。
老刘头骨子里的倔强和不甘,杨鸣能理解。
换位思考,如果自己经营多年的地盘被外来人抢走,心里也不会好受。
但商场如战场,适者生存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更何况,他们这些道上的人,这种规则更替更为直接、残酷。
“狄明,你亲自去见老刘头。”杨鸣终于开口,声音平静但坚定,“告诉他,我要一个说法。”
狄明点头:“鸣哥,你的意思是……”
“钱不用他们赔,”杨鸣转过身,“但态度必须拿出来。动我们的人,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狄明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明白了杨鸣的意思。
“小林那边。”杨鸣继续说道,“给他准备一笔安家费,十万起步。另外,确保他以后的生活无忧,医药费全包,安排个轻松点的工作。”
众人默默点头。
这是杨鸣一贯的作风,对外强硬,对内温和。
他从来不亏待自己的手下,这也是为什么众兴能在短时间内吸引那么多人投靠的原因之一。
“记住。”杨鸣补充道,环视一周,目光落在每个人脸上,“告诉所有人,只要是众兴的兄弟,我就会罩着。不会让任何人受委屈。”
这句话说得不重,但屋内的每个人都听出了其中的分量。
在道上,老大的庇护就是最大的保障。
杨鸣这么做,不仅是为了小林,更是向整个隆城发出信号:众兴的人,不是好欺负的。
会议结束后,杨鸣回到位于北城区的别墅。
这是一栋两层的现代风格建筑,独立院落,安保严密。
虽然他在众兴大厦有办公室,但大部分私人时间还是选择在这里度过。
别墅里安静得出奇,只有空调运转的微弱声音。
杨鸣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朗安端着一壶茶走过来。
“鸣哥,喝茶吗?”朗安问道,已经准备倒茶。
杨鸣摇摇头:“不用了,你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朗安有些犹豫,但看到杨鸣疲惫的眼神,还是点点头,放下茶壶,轻声离开了。
客厅里只剩下杨鸣一人。
落地窗外,隆城的夜景渐渐铺展开来,灯火阑珊。
从这个角度,他能看到远处的众兴大厦,那座象征着他权力的建筑,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杨鸣深吸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今天的会议,表面上只是例行汇报,但实际上涉及的每一个决策都关乎众兴在隆城的未来走向。
权力越大,责任越重。
此刻坐在这宽敞豪华的别墅里,杨鸣反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
曾几何时,他只是一个不知明天会发生什么的逃难者,转眼间已成为掌控数百人命运的大哥。
杨鸣站起身,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半杯白酒。
透明的液体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就像他心中那团永不熄灭的火。
他抿了一口酒,辛辣的感觉滑过喉咙,在胃里燃烧开来。
老刘头的事,只是一个小插曲。
在北方的征程中,还有更多的挑战等待着他。
五亿的债务需要处理,汤志龙的到访需要应对,布局需要推进,还有那个埋藏在心底十多年的仇恨!
“秦爷……”杨鸣轻声念出这个名字,眼神突然变得锐利。
窗外的月光洒在地板上,形成一片银色的光晕。
杨鸣站在光影交错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融入黑暗之中。
这一年来,杨鸣的势力扩张迅速,但内心的孤独感却与日俱增。
虽然他有麻子、阿军、狄明等一众心腹,但真正能理解他、分担他心事的人,却寥寥无几。
权力的巅峰,是最寒冷的地方。
走得越高,周围的人就会越来越少。
那些曾经的朋友,不是死了,就是离开了,剩下的都变成了下属。
他们尊敬他,畏惧他,但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把他当作朋友,当作兄弟。
杨鸣走回沙发,重重地坐下。
如今的他,像一个永远在路上的旅人,走到哪里,都只是暂时停留。
别墅里很安静,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这种安静不是平和的,而是压抑的。
杨鸣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夜还很长,而他,注定要在孤独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