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仲裁腕表在腕间震颤,表盘上的时序齿轮正逆向飞转。这是时序仲裁所最高级别的警报——编号“溯光-07”的时间锚点即将崩解,其影响范围覆盖了当前宇宙三分之一的主要时间线。
“坐标锁定,天琴座悬臂a-9星域。”长老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那里的战国遗迹群与二十二世纪太空城发生了时空重叠,有人在强行编织因果网。”
林墨攥紧胸前的星垣徽记,徽章此刻冷得像块冰。他记得三个月前处理维度仲裁时,曾在这个星域留下过一枚观测锚,如今那枚锚正发出濒临碎裂的悲鸣。传送光流裹住他时,他听见苏九璃在通讯里急喊:“别碰任何发光的碎片!那是被污染的时间残片!”
落地时,林墨踉跄了一下。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左边是青铜剑插在夯土城墙上的战国战场,右边是悬浮车掠过的玻璃幕墙太空城,两种截然不同的文明在同一片天空下交织,云层里甚至飘着古代旌旗与量子卫星的混合投影。
“是因果悖论具象化。”苏九璃从阴影里走出,她的银发间缠着一缕淡金色的时序丝线,“有人在篡改‘关键节点’,让不同时间线的事件同时发生。”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一群披甲的古代士兵从裂缝里涌出,他们的铠甲上凝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焦痕,为首的将军握着一把嵌着电路板的青铜剑,剑锋直指苏九璃:“擅改天命者,死!”
林墨横枪挡在身前。长枪触及将军铠甲的刹那,火星迸溅中竟泛起数据流的幽光——这不是普通的古代士兵,他们的魂魄被植入了未来科技的“因果指令”。
“退后!”苏九璃甩动锚链缠住将军手腕,金芒闪过,将军的铠甲突然开始透明化,“他被锚定在两个时间点之间,本体还困在战国墓里!”
林墨趁机刺出长枪,星辉穿透将军虚浮的身体,在虚空撕开一道裂缝。裂缝里传来模糊的哀嚎,紧接着,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男人跌了出来。他怀里紧抱着一只锈迹斑斑的青铜沙漏,沙漏里的沙粒正逆向流动,每粒沙都映着不同的时间场景。
“放下它!”林墨喝道。男人却疯了似的笑起来:“这是我偷来的时间权柄!只要沙漏倒转,我就能回到过去,改变所有遗憾!”
苏九璃的脸色骤变:“是‘时盗’组织的人!他们专门收集被遗弃的时间残片,妄图编织属于自己的因果网!”
被称为“时盗”的男人突然将沙漏砸向地面。锈迹蔓延开来,所触之处,战场的马匹长出机械蹄,太空城的悬浮车变成木轮马车,两种文明的冲突瞬间升级成混乱的能量风暴。林墨感觉眉心发烫,星垣徽记自动飞出,悬浮在他面前展开一幅光幕——那是被篡改的时间线树状图,原本清晰的脉络正被无数乱码侵蚀。
“他在抽取锚点的时序能量!”苏九璃扯开作战服,露出胸口的时序核心,“林墨,用仲裁长枪连接我的核心,我们需要强行校准时间频率!”
林墨没有犹豫。他将长枪尖端抵住苏九璃的核心,金色与银色的光流顺着枪身交融,在两人之间织出一张半透明的时序网。网眼里,那些乱码开始被梳理成有序的光带,就像被理顺的毛线团。
“没用的!”时盗嘶吼着举起沙漏,“沙漏里的每一粒沙都是某个生命的‘关键选择’,只要毁掉它们……”
他的话被一声清鸣打断。林墨的时序网突然收紧,沙漏被吸向网中央,锈迹如活物般退去,露出底下原本的青铜光泽。林墨这才看清,沙漏内壁刻着一行小字:“见沙漏如见往,守此刻即守千秋。”
“原来这是件仲裁法器。”苏九璃的声音带着惊讶,“被时盗篡改了铭文,变成了破坏工具。”
时盗愣住了,随即瘫坐在地:“我只是想救回战死的妹妹……她在未来会死于战争,我想回到过去阻止她参军……”
林墨收起长枪,走到他面前:“时序的规则不是任人篡改的丝线。你救了她,可能会让另一个时间点的悲剧发生。”他指向光幕,那里正显示着修复后的时间线——战国战场归于沉寂,太空城平稳运行,而时盗的妹妹在原本的时间线里,正作为历史学者研究这场古今交融的奇观。
“看,她现在过得很好。”林墨说,“仲裁者不是阻止遗憾,而是让每个选择都有其意义。”
时盗的眼泪滴在沙漏上,锈迹彻底消失。沙漏化作点点星光,融入林墨的星垣徽记。远处,时空重叠的现象开始消退,战国士兵与太空居民的身影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各自的时代。
“任务完成。”长老的声音响起,“但检测到还有七个类似锚点被标记,时盗组织的目标是‘时序之母’——维持全宇宙时间线的源质。”
林墨摸了摸胸口的徽章,那里还残留着沙漏的温度。苏九璃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时序稳定剂:“下次任务,可能需要去更古老的时间层了。”
他望着重新稳定的天空,战国城墙的影子与太空城的霓虹在天际交融,像一幅被精心织就的画卷。风掠过耳畔,带来若有若无的低语——那是无数时间线在呼吸的声音。
林墨将稳定剂收进空间戒指,转身走向传送光流。这一次,他知道前方的路会更复杂,但星垣徽记的灼热提醒着他:作为仲裁者,他既是时序的守护者,也是每个选择的见证者。
传送启动的瞬间,他瞥见光流里漂浮着一粒沙,正温柔地落向某片未知的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