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是被青铜钟鸣惊醒的。
窗外的星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原本平行延伸的银白丝线像被无形之手揉皱,打成一个个纠结的结。床头的时序罗盘疯狂旋转,指针撞在“过去”与“未来”的刻度间,溅起细碎的星尘。
“是时序织网的警报。”苏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的翡翠龙脉泛着淡金光泽,指尖捏着一枚裂成两半的玉符,“档案馆的老周传讯,说‘林墨’在17号时间褶皱里求救。”
林墨抓起案头的焚渊剑。剑鞘上的九瞳映出他眼底的血丝——17号时间褶皱是他三日前刚标记的“低风险区”,怎么会突然出现同名求救?
穿过多维通道时,顾千绝的断剑突然从虚空中刺出。剑身上的善念残魂发出低吟:“时序乱了,有人在剪因果丝线。”
时序档案馆建在“现在”的夹缝里。
巨大的穹顶垂着无数发光的丝线,每根丝线都串着不同时间点的碎片:有林墨在龙渊斩杀沧羿的瞬间,有苏璃在药神谷炼药的晨雾,甚至有顾千绝作为初代刑官签署股东协议的侧影。管理员老周坐在中央的控制台前,银白的头发沾着星尘,面前的全息屏跳动着猩红的警告。
“17号褶皱的因果链断了。”老周的手指在全息屏上划过,露出一个不断坍缩的漩涡,“有个‘林墨’用‘未来之刃’切断了锚定丝线,导致该时间线的所有事件开始重叠。”
林墨的瞳孔骤缩。他认出那把“未来之刃”——是他前日在混沌空间中锻造的试验品,怎么会被另一个自己拿走?
“走,去17号褶皱。”老周扔给他一枚时序钥匙,“记住,不要和那个‘你’对视,他的时间线已经污染了。”
17号时间褶皱是一片混沌的海。
天空是倒置的星轨,海水里漂浮着破碎的记忆:林墨看见自己在斩杀沧羿时犹豫,看见苏璃为他挡下致命一击,看见顾千绝把断剑塞进他手里说“活下来”。这些记忆像水母般缠绕着他,每触碰一次,他的身体就老化一分。
“你终于来了。”
熟悉的声音从海浪里传来。林墨抬头,看见另一个自己站在礁石上——那个“林墨”穿着染血的战袍,左眼是终焉瞳,右眼流淌着沥青黏液,正是天机阁主的样子!
“你不是我。”林墨握紧焚渊剑。
“我是‘被选中的你’。”假林墨笑了,指尖扯出一根因果丝线,“我看到了所有可能性,只有切断锚点,才能让真正的你活下来。”
他挥剑斩向林墨。剑风里带着熵蚀的气息,所过之处,记忆碎片纷纷炸裂。林墨侧身躲避,焚渊剑的灰白焰流撞在假林墨的剑身上,溅起黑色的火花。
“你错了。”林墨吼道,“切断锚点,所有时间线都会崩溃!”
假林墨的动作顿了顿。他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可如果不切,你会死在沧羿的剑下,苏璃会被星枢殿做成刑架,顾千绝的善念会永远困在断剑里……”
海浪突然暴涨。顾千绝的残魂从水中浮出,善念断剑刺穿假林墨的胸口:“你没有资格替他做选择。”
假林墨的身体开始消散。他最后的话飘在风里:“告诉真正的我……别放弃。”
林墨接住坠落的因果丝线。丝线的另一端系着一个青铜盒子,盒上刻着“未拆的信”。
苏璃的翡翠龙脉缠住盒子,药神心血滴在锁孔上。盒子打开的瞬间,里面飘出一张泛黄的纸,上面是林墨的字迹:
“如果我迷失在时序里,记住,你是所有可能性的答案。”
回到档案馆时,老周的全息屏已经恢复正常。
“因果链修好了。”老周擦了擦汗,“但你留在17号褶皱的‘痕迹’,引来了时序织网的‘清理者’。”
林墨摸了摸胸口。那里的星垣徽记正在发烫,仿佛在提醒他——时序织网从不会放过任何“错误”。
窗外,星轨重新变得笔直。但林墨知道,有些裂痕,一旦出现,就永远不会消失。
他拿起案头的未拆的信,轻轻展开。
纸上的字突然动了,变成一行新的话:
“下一个求救的,会是你自己。”
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得信纸哗哗作响。林墨望着穹顶的星轨,指尖的焚渊剑微微颤动。
他知道,时序织网的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