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突如其来的初雪,让整座河谷皆始料未及,可祖祖辈辈久居于此的庄户猎户却是不以为然!
冬菜炭石,早已筹备妥当,起锅炒制些干果,便可以猫冬了!
卧虎岭!
一众十五六岁的少年,手持腰牌,挑起二百斤的炭石篮子,装到坑洞外的驮车之上!
片刻后,一身过膝羊皮长袄的清秀少年,蹙了眼其后十余架车马,继而一声呼哨,缓缓驶离!
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不过七八里的路程,便再也瞧不得眼熟!
头车之上,举着马鞭的少年缩了缩脖颈,不由望向身旁略微年长,略有怯意道:
“禹大,这...这车辙都没了,要是今天回不去,那咋办?”
寒风吹散额间碎发,一道渗人疤瘌裸露在严寒之中,禹昭衍闻言,面露犹豫,却还是嘴硬道:
“嗯...先寻个石窟洞子,凑合一夜,待明早再寻条路!”
卧虎岭本就偏僻,且这些半大孩子又是首次远行,便都是伶俐的可依旧经验不足!
前者听此,顿时面露苦色,不觉摸了摸怀中包袱,晃了晃手中马鞭,低声道:
“禹大,我...我出门时多带来点肉干,可咱们这些人也不够啊... ...”
少年略有沮丧的言语,却是没有丝毫责怪怨怼!
禹昭衍瞟了眼包袱,做着与年龄不符的叹息状,转而望了眼西下日头,
“没事...咱们有炭火,就着雪水喝两碗肉汤也能撑两日!”
“两天呢,咋地也能走出去,便是看见一个庄子也能活命... ...”
少年听着语气渐弱的自我安慰,顿感四周寒风又猛了三分!
荒丘窟洞之内,三堆炭火泛着橙红火光,将二十四名少年心头的恐惧消去三分!
一碗温热的肉汤入腹,随着一日兼程的疲惫,侧身悠悠睡去!
然,七八心思颇重的少年却不时望向洞外,感受着愈演愈烈的风雪,心情急转直下,哪还有一丝睡意?
一众少年本是望北城内外的边军后裔,或是浩劫遗孤!
让清溪商会收入麾下培养后,效力各处商贾事宜!
然,三日前不知为何,却被差遣来者河谷运送石炭!
纵使疑虑颇多,但却不敢违背命令!
本想着不过是一场奔波疲累罢了,可在这不着调的领头人指引下,却是迷失在河谷风雪之中!
以往便是未曾深入过河谷,可诸多传闻却是耳熟能详!
尤其是这冰封万里的恐怖,当真是能死人的... ...
禹昭衍望了眼洞口,听着愈演愈烈的呼啸,继而挪了挪身子,没心没肺般大睡起来!
七八少年见状,心头不满,可清溪商会等级森严,一众也不敢出言怨怼!
片刻后,一名骨架宽大,面相敦厚的少年自外奔回,继而安慰一众轻笑道:
“弟兄们莫怕,咱们有炭火,便是没了吃食,不是还有驮马呢嘛!”
“若是没法子了,杀两头想来执事也不会怪罪的... ...”
众人言语,略微思量,不由纷纷点头!
责罚?
那便责罚嘛!
有命在,方能责罚不是?
“宋三兄说的对,有驮马,怕个啥子,睡觉... ...”
“还是宋三兄弟有法子,便是责罚,不是还有大家呢嘛... ...”
“... ...”
一言解心宽!
不消片刻,洞窟之内,鼾声大起,一众疲乏少年睡的异常香甜,便是值夜小伙伴,不觉也合上了眼皮... ...
不知何时,炭火熄灭,瞬息而至的寒冷,骤然将众少年冻醒!
禹昭衍揉着惺忪睡眼,瞧着熄灭的炭火,整个人猛然跳起,随即大踏步上前拉起守夜少年便是两个嘴巴!
“啪... ...”
“啪... ...”
清脆响动后,点点殷红自其嘴角溢出!
少年疑惑惊怒之余,望着熄灭的炭火,自知理亏,也只能暗恨不已,继而不待他人咒骂言语,立刻麻利取出火折子,跑去重新燃火!
而那名唤宋三的少年,恍惚之下,眉头不由皱起,翻身向着洞外奔去,却是呆愣当场!
驮车没了,石炭没了,便是车辙马蹄之印记也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
望着身前白茫茫的旷野,心性稳重的少年亦是面露惊恐!
三十里,这便是北地之人的共识!
顶风冒雪,步行三十里,便是寻常之人的极限,若是没有援手,那便等着明年春来滋养大地... ...
“你知道路么,你这个头人是如何当的?”
“让你守夜,你到是干了什么,这要是在我们铺子做活计,掌柜的非扒了你的皮!”
“禹大,你倒是拿个主...主意啊... ...”
怒斥怨怼,如潮水般灌满了洞窟,转而便是推搡与拳脚相加!
直至禹昭衍抽出腰间断刃,方才止住一众,继而咬牙狠声道:
“命不好,赖不得谁!”
“起火烧汤,趁着天明,拼他三十里,是生是死便看造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