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师!”
“怎么了?”
“镇口来了两个人,持有核心城七级审定证。”
“隶属于哪个系统?”
“言论审定组,代号:V-17。”
“终于来了。”
“砚舟。”
“我知道了。”
“他们这次想干嘛?”
“想‘优化’林光课程内容。”
“优化?”
“用他们的话说,是‘语义清洗’和‘导向纠偏’。”
“说白了,就是删改。”
“小光。”
“我在。”
“你知道今天会有客人旁听你的课吗?”
“知道。”
“你准备好了吗?”
“没。”
“你怕?”
“不,我懒得演给他们看。”
“那你会讲真话?”
“我从不讲别的。”
【界碑镇第一教学楼 · 起源一号课室】
【旁听席设立,核心城言论审定组二人就坐】
【江晚吟、沈砚舟同时到场,现场全网同步直播】
“林光。”
“在。”
“今天课程主题?”
“《火的定义》。”
“课前目的陈述?”
“我想告诉大家一件事。”
“什么事?”
“他们不是怕我们点火,而是怕我们知道——火是怎么点起来的。”
“江老师。”
“他们记录了。”
“就让他们记录。”
“火是什么?”
“是会烧掉纸的东西。”
“那纸是什么?”
“他们用来盖住历史的布。”
“你说他们怕火?”
“不是怕火,是怕火从我们手上点起来。”
“请暂停。”
“谁?”
“V-17审定组代表,编号041。”
“你有话要说?”
“是。我们建议立即停止‘情绪激化性隐喻’。”
“请解释。”
“‘火烧纸’这种比喻会引起误导。”
“那我换种说法。”
“请讲。”
“你们怕我们用真话,烧掉你们造的假话。”
“江晚吟。”
“他们要中止课程。”
“理由?”
“‘教学内容未预申报’。”
“笑话。我们是自主教育特区,有权自拟课程。”
“他们要求召开临时听证会。”
“听证谁?”
“林光。”
【教学楼二层 · 紧急听证席】
【出席人:江晚吟、沈砚舟、林光、V-17代表】
“林光。”
“我在。”
“你知不知你使用了未经审定的课程内容?”
“知道。”
“你是否承认你课程中有‘颠覆导向风险’?”
“如果你指的是‘我教他们思考’,那我承认。”
“你是否教导学生:‘你们写的东西比官方文件更真实’?”
“是。”
“你是否理解,这句话具有对抗意味?”
“我只知道,这句话是真的。”
“江晚吟。”
“你有任何申辩?”
“是。”
“你讲。”
“我们所做的,是恢复人本教育最原始的逻辑——让孩子成为讲述者,而不是听话机器。”
“可你们的内容……太自由了。”
“自由不是问题,失控才是。”
“那你要如何证明你们没失控?”
“我请你看一段视频。”
【视频播放:林光课堂,孩子轮流讲述自己的梦】
“我梦见我家有门,但锁着,我没钥匙。”
“我梦见我妈没死,只是去很远的地方躲雨了。”
“我梦见我考试没通过,但有人摸摸我的头说‘没关系’。”
“我梦见我们有个镇,不是实验场,是家。”
“沈砚舟。”
“你觉得这些梦危险吗?”
“不危险。”
“那他们怕什么?”
“怕这些梦被更多孩子记住。”
“怕这世界不再只听他们的。”
“V-17代表。”
“我问你一个问题。”
“请讲。”
“你孩子多大?”
“……七岁。”
“你愿意他只能听、不能写?”
“……我……”
“你愿意他一写‘我想活得像自己’就被叫去问话?”
“……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我们所做的,就是让你的孩子,也能写出自己。”
“江晚吟。”
“你真觉得自己在传承希望?”
“不,我们在防止绝望成遗产。”
“林光。”
“听证结束前,你还有什么想说?”
“有。”
“讲。”
“你们能封掉直播。”
“你们能删掉记录。”
“你们甚至能烧掉我们写的纸。”
“但你们删不掉我们彼此念过的那句话。”
“——‘我们是真的。’”
【听证结束】
【V-17代表无权下达删课决定】
【界碑镇教育权限,暂保留】
“砚舟。”
“他们退了吗?”
“没有,他们驻镇观察。”
“那我们该做什么?”
“继续教。”
“小光。”
“你怕他们留在这儿吗?”
“不怕。”
“为什么?”
“因为只要我们讲得够响,他们就会被迫听见。”
“那如果他们强行中止课程呢?”
“那我就去废土讲——讲到风里也有人答我。”
“江老师。”
“嗯?”
“我能把这节课改成公开课吗?”
“你要干嘛?”
“我想让所有镇外的孩子都写一段话。”
“写什么?”
“‘如果你怕被删,那你就写给自己看,等能说的时候再读出来。’”
【界碑镇公共频道开启:课程主题《给未来的我》】
【72小时内收到3207份孩子匿名文稿】
【关键词高频统计:“我想活得不一样”“别叫我编号”“我想哭但不躲”】
“砚舟。”
“我们做对了吗?”
“不是我们。”
“是他们做对了。”
【教学楼三楼窗外,夜色沉沉】
【林光望着星空低语】
“他们怕火,是因为火能烧掉他们造的纸。”
“但火也能点亮没见过光的心。”
“如果我能做那一束光——那就让他们来删。”
“但删不掉我讲过的每一个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