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将夏家夫妇的震惊尽收眼底,唇角那抹了然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她优雅地抬手,虚按了按,示意惊得站起的夏茂山重新落座。
“夏将军稍安勿躁。”太后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本宫初闻此事时,亦是惊讶不已,子川那孩子,性子是孤拐了些,但向来言出必行,一诺千金,他既然敢答应,便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绝非一时兴起的玩笑之语。”
她目光扫过依旧处于震撼中的夏茂山和夏夫人,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摄政王府的诚意,本宫与太妃今日算是代为传达到了,该如何决断,还望将军与夫人仔细斟酌,总归,一切以简兮的心意和日后的幸福为重,若真能成就这段良缘,日后新妇敬茶,本宫也好沾光讨一杯喜酒喝喝!”
话已至此,太后便优雅地站起身,宋太妃也随之起身,脸上满是笑意。
夏茂山和夏夫人连忙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恭敬地起身相送:“恭送太后娘娘,恭送太妃娘娘!”
两人一路将太后和太妃送至府门外,眼看着那代表着皇室最高权势的仪仗缓缓远去,消失在长街尽头,却依旧站在原地,久久未能回神。
秋风吹过,带来几分凉意,夏茂山才猛地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身旁的夫人,脸上依旧是全然的不可置信,声音都带着一丝飘忽:“夫人……你掐我一下,我莫不是在做梦?那易子川他、他竟然愿意做上门女婿?他可是摄政王!”
夏夫人相较之下稍显镇定,但紧握的手心也已是一片汗湿。
她沉吟片刻,轻声道:“王爷竟能为简兮做到如此地步……看来,他对简兮,怕是真心实意,将军,我去问问简兮的意思吧,总要听听孩子自己怎么想。”
夏茂山重重地点了点头,嘱咐道:“你去好好说,别吓着她,也别逼她,无论她做什么决定,咱们……咱们都依她。”
“我晓得。”夏夫人应下,整了整衣袖,便准备往后院女儿的房间去。
然而,就在夏夫人转身欲行之时,将军府后院,一抹不易察觉的黑影借着竹影掩映,悄无声息地掠过院墙,身形如鬼魅般落在了夏简兮的闺房窗外。
房内,夏简兮正心烦意乱。
她屏退了时薇和听晚,独自坐在窗边,试图理清纷乱的思绪。
正当她蹙眉凝思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了几下轻轻的敲门声。
夏简兮心头正烦,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丫鬟又来打扰,语气便带上了几分不悦:“不是说了让我静一静吗?”
门外却无人应答。
她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心下更添烦躁,也没细想,便起身快步走到门前,带着些许怒气一把拉开了房门。
可下一瞬,她的手腕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轻轻一拉,她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跌入了一个宽厚而坚实的怀抱。
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面容,只觉一股熟悉的气息袭来。
“唔!”她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刚要惊呼,那人的另一只手已顺势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牢牢圈在怀中。
下一刻,她只觉天旋地转间,已被那人带着转了个身,后背抵住了门框,而那人则用身体将她困在他与门板之间。
“砰”的一声轻响,房门在那人背后被利落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夏简兮惊魂未定,抬起头,恰好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睛。
是易子川!
夏简兮被困在易子川的胸膛与门板之间,鼻尖萦绕的全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方才的惊怒还未散去,此刻又添了几分错愕和慌乱。
“易子川!你……”她挣扎着想要推开他,手腕却被他攥得更紧,那力道不容抗拒,却又小心地控制着不曾弄疼她。
“别动。”他低下头,额头几乎要抵上她的,呼吸灼热地拂过她的脸颊,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迫切,“让我抱一会儿。”
夏简兮的心跳骤然失序,被他话语里罕见的脆弱和滚烫的温度烫得一颤,竟真的僵在了原地。
易子川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下巴轻轻抵在她柔软的发顶,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和浓浓的疲惫:“我一夜未睡,深怕被你一口回绝。”
夏简兮怔住了,没想到他如此大胆闯入,竟是因为这个。
她想起太后和太妃方才的态度,想起父母震惊的神情,心绪更加纷乱,闷声道:“你……你怎能如此胡来!先是擅闯我房间,现在又……若是被人看见……”
“看见又如何?”易子川打断她,稍稍退开一些,双手捧起她的脸,迫使她迎上他深邃的目光。
那目光里翻涌着太多情绪,有不容置疑的强势,有毫不掩饰的渴望,还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近乎孤注一掷的认真,“夏简兮,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脸颊,指腹带着薄茧,触感清晰得让她战栗。
“我易子川此生,从未如此想要过一个人,也从未如此害怕失去过什么。”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请陛下和太后为我保媒,母妃和亲自上门,甚至……我愿意入赘将军府,我把我能给的诚意,都摆在了你父母面前。”
夏简兮瞳孔微缩,虽然已经从太后那里听闻,但亲耳从他口中说出“入赘”二字,冲击力依旧惊人。
他可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为什么……”她喃喃道,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为什么?”易子川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忽然勾唇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他特有的狂妄,却又无比真挚,“因为是你,只有你,夏简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