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桑之战余波未平,庐江白芒一役再震东南。江左之地,本以为可以凭借江防与世族力量阻拦澜台兵锋,怎料接连失利,士气尽丧。
建业宫内,孙权抚案不语,诸将分坐左右,神情各异。
张昭衣袍半敞,面色憔悴,却仍力主强战:“主公,若今日便遣使请和,非但坠我威信,更助吕布士气。他不过是一番强兵,若我江东收兵练马、布铁锁江道,再起吴军,何惧之有?”
鲁肃拱手一礼,直言反驳:“昭公之意,似是忠诚,实为伐器。柴桑之败,三县归附、边军不守,民心不稳,非一日之败可挽。今若不和,吕布秋伐,我江东腹地恐成战场。”
孙权抬手止住争辩,缓声问道:“肃,若遣你为使,入柴桑议和,你可愿往?”
鲁肃沉默半晌,终点头:“愿往。”
张昭怒道:“此举将成大辱!”
孙权叹息:“辱,也需有人担。若辱能换三月之安,肃往亦值。”
当夜,鲁肃整衣赴柴桑。
柴桑南政署。
诸葛亮夜览州报,赵云正率兵归营,高顺领兵整治东堤,吕布则在政署后园立石植树,命匠人雕立“新制民令碑”,以示安民。
鲁肃抵达柴桑之时,黄昏未尽,灯火初明。
诸葛亮亲迎入厅,神情温和:“肃公远来,亮久候。”
鲁肃抬眸,见堂内兵将整肃、文吏分明,庭前花木整齐,井然有序,不似兵营,反如朝署。
“汝所治地,已胜我建业。”鲁肃由衷一叹。
诸葛亮微笑道:“肃公之意,亮知之。和者,不为辱,而为机。”
二人落座之后,鲁肃开门见山:“我奉主公之命,欲议暂缓兵戈。柴桑归于澜台已定,我东吴不争,但望君主暂歇兵锋,江东得三月之和。”
诸葛亮沉吟片刻,道:“肃公之直,亮佩也。此议,非我能决。主公近日亲督诸军,整修城防,正欲设令安地。”
“还请肃公移步议厅,由主公亲会。”
鲁肃微讶:“吕布真愿与我议和?”
诸葛亮轻笑:“非议和,而是谈判。”
柴桑议厅,帷帐高张。
吕布身披黑金甲胄,腰垂双戟,端坐于首。
鲁肃步入堂中,拱手长揖:“肃,奉东吴之命,请示止兵之策。”
吕布目光深沉,半晌才道:“肃公是忠臣,亮亦推重。柴桑一役,东吴三郡归附,韩当犯我边疆亦败,我本可乘胜南下。”
“但我不战为胜,不斩旧将,不兴残杀。今日你来,我便开诚布公。”
鲁肃神色一肃:“请讲。”
吕布徐徐起身,负手而行:“我不愿江东生灵涂炭,但也不容江左再犯。若孙权愿退兵固地、不扰边境,我澜台军三月不动、秋令前不攻一郡。”
“但我亦有三条件。”
鲁肃拱手:“请言。”
吕布一一陈道:“其一,庐江撤兵,不得再调兵沿江三郡。
其二,东吴世族不得再以粮断我边郡,凡与澜台之地贸易、徵赋,不得以兵禁之。
其三——鲁肃暂驻柴桑三月,为信使、为证言,若三月无犯,和约可续。”
鲁肃一听,心中震动。
“此三约,非和中之和,而是——示威之制。”
吕布转身正对鲁肃,朗声道:“我若求江东,今夜便可起兵南下。然我不愿人心崩解,只愿三月之内,南江无战、边人无兵。”
“肃公若应,我主既安民心、又止兵锋,东吴得三月喘息,岂非两全?”
鲁肃低头良久,缓缓点头:“肃愿留于柴桑,代传约议。”
吕布一笑,命设上宾之礼、主帐安置,不设军卫,不限言行,亦不闭门议事。
“待三月之后,东吴若能守信,我便退一步。若不能——我不再容情。”
是夜,建业接鲁肃传书,孙权召众再议。
张昭失声惊问:“他竟令鲁肃留人质?!”
朱然却点头:“此举虽刚,却有礼,不斩、不辱、不押,反示信义。”
吕范则冷言:“三月之缓,或许正是我等唯一之机。柴桑三郡归附,江东已损一臂。再无和意,恐非一战可敌。”
孙权终于开口:“若肃能安于彼、和于此,此约可应。但三月后——若东吴能起兵百万,便战;若不能,便和。”
柴桑南望台。
诸葛亮与鲁肃对坐远观江面。
鲁肃轻言:“吕布已非昔日虎将。”
诸葛亮微笑:“东吴若知之,便应知退步方为生机。”
鲁肃仰望天光:“愿这三月,真能换一地安宁。”
诸葛亮收扇入袖,负手长立:“若不能,我等——便于秋风中再决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