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气的跳脚,疯狂拍打着衣襟,可这黑泥黏的死紧!
越拍,沾染到的面积越大。
没一会儿,他身上那件故意为了显摆才穿上的化纤白衬衫就看不出了原本模样。
片片黑黄交错,硬领边口涌着阵阵馊臭味。
陆向荣咧嘴一乐,“就是深山里头才特有的黑泥,肥沃着呢。”
“听着你声音发尖,给你漱漱口!”
薄唇弧度虽然上扬,可笑意却让人如坠寒窑。
这陈飞看着人模狗样,实则专干流氓事!
先是跟冯玉燕珠胎暗结,把她搞大了肚子。
现在又盯上了林婉。
真当他眼瞎,看不出来?
这他娘就是个专吃软饭的货!
东星大队咋就接收了这么个狗东西当知青?
陈飞那张原本还算秀气的脸上,青筋扭曲扭动,看来的眼神直喷火,“陆向荣,你居然敢对知青动手,我们可是知识分子!”
“你……你必须接受思想教育改造!”
陆向荣打了个响亮的口哨,“哟,知识分子啊,那怎么每天还为了二两苞米面追在女人后头跑?”
“原来这就是城里人的清高气节,学到了。”
两句话,直接把陈飞堵死。
他后槽牙咯吱咯吱地咬响,“你擅自闯入知青点,我还没跟你算账!”
“我告诉你,癞蛤蟆别想吃天鹅肉,少对林知青献殷勤!”
话音落定,陈飞脸上满是得意的傲慢之色。
之前陆向荣送来的那些肉,他没少以各种借口跟林婉要着吃。
要不是林婉有几分姿色,比冯玉燕还要更让人有感觉,他才不稀罕。
连回城都没指望,搭上林婉也没用。
但他不要的,陆向荣也别想染指!
要是实在回不了城,他跟林婉凑合在乡下,当一对逍遥夫妻也挺好。
将来生的儿子指定浓眉大眼,漂亮得很!
陆向荣拳骨捏紧,发出声声骨响,“我看你是皮痒痒了。”
他半点废话也没有,健硕身姿径直上前。
陈飞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见此情形,吓得立马转身关上门!
砰的一声,门板上的蜘蛛网都被震断几根。
陆向荣唏嘘不已,“怂蛋!”
左右天色还早,不急着回家。
拎着水桶,从井里打来干净水,三两下把身上泥泞洗去。
这时候,老马头也把药熬好了。
周燕从屋里出来,端着一盆洗毛巾的水。
“陆向荣,这次可真要多谢你了。”
“不然光到医院就要几小时的路程,还不一定能排上队,林婉可就危险了。”
她面色激动,笑起来时,脸上还带着被晒出来的一些小雀斑。
陆向荣挠了挠头,“这都是应该的,林知青好点了吗?”
周燕把水倒进桶里,“希望喝了药能退烧。”
老马头端着黑绿药碗进屋,冒着腾腾热气的药汁被风吹凉了几分。
“给她喂下去之后,过不了个把小时就能退烧。”
“等明天再按照方子熬两剂药就成。”
老马不放心地嘱咐着。
实在是林婉身子太弱,自打下乡,干的又都是些力气活。
不是锄地就是割猪草,一天到晚,睁眼就是干。
却也只能堪堪挣够六个工分。
陆向荣站在门口,看着她翻转向上的手心。
不同于之前见面时的白嫩,反倒多了些许细小血痕。
周燕细心地给林婉喂了药,又擦了擦脸。
突然,她动作一顿,连忙抓过旁边的纸包,“对了,这是你让你嫂子送来的?”
陆向荣嗯了声,视线始终没离开林婉。
周燕利索地爬下炕,伸手就把这红糖塞给他,“林婉肯定不会要的,这太贵重了。”
“而且你们又不是搞对象,送啥东西?将来被乡亲说三道四咋办。”
“你们男人倒是没事,可苦了女人名头。”
她表情严肃,圆脸上不见笑意。
他们几个都是从城里一块赶火车来的东星大队。
她和林婉一向关系好。
也正因如此,才不能让林婉落入话柄。
陆向荣眉头不由得皱起,“我没别的意思,朋友之间送点补品咋了?”
“我说不成就不成!”周燕说啥也不同意,“我们小婉可不是随便的女孩!”
她带着敌意的目光落在陆向荣身上。
想起先前他为了追冯玉燕,做的那些事儿实在上不得台面。
原本有的几分薄弱好感,再次被打了个烟消云散。
林婉要是跟陆向荣搞起对象,将来还能有好日子过?
光看他那大嫂,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陆向荣都来不及说话,就被三推五推地“请”了出来。
看着被合上的栅栏门,他嘴角一抽。
不是,他脸上写着坏人俩字呢?
怪不得都说女人心,海底针。
上一秒还乐呵,下一秒就把他推出来了。
“算了,病能好就行。”
陆向荣拍了拍身上的土,抓起锄头就回了家。
结果他这一回去,面临的就是三堂会审。
兄嫂还有爹娘,齐齐坐在炕桌前,面容发沉。
陆向荣挑着眉头坐到对面。
口干得厉害,他刚要给自己倒水,水壶就被陆向平抓了过去。
陆向荣纳闷地抬眼,“大哥,你这是干啥?”
陆向平恨铁不成钢地拍来一巴掌,“说实话,你跟那小林知青啥关系!”
“又是送红糖,又是送肉的,你当乡亲们眼都瞎啊!”
陆向荣无奈,提着裤脚坐到长板凳上,“我喜欢人家,人家对我无感,就这么简单。”
陆国强瞧着烟杆子冷哼一声,“今儿个一听人家发烧,火急火燎就上山找药了,老子生病也没见你操过这心!”
陆向荣心虚地挠了挠头,嘿嘿乐道:“爹你就别打趣我了,之前不是不懂事嘛。”
砰砰砰!
正当老俩要仔细问几句时,院外传来剧烈的敲门声。
“陆向荣,你给老娘滚出来!”
“好啊,你个杀千刀的,私藏好东西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