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手指还停在鼠标上,掌心微微发汗。她盯着屏幕右下角那条刚弹出的消息——A2点位检测到微弱电磁反馈,持续三秒,来源不明。这不是误报。刚才手动回溯的十分钟频段记录里,三次脉冲信号都带着相同的谐波特征,像是某种启动前的试探。
她没再犹豫,直接按下内线通讯键,声音压得低而稳:“技术代表,立刻返岗。走b通道,用物理线路接入主控台。”
对方只应了一声“明白”,没有多问。林晚知道他懂分寸。现在任何通过公网的传输都可能被截获,尤其是涉及监测数据的时候。她调出A2周边的备用节点布局图,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将六个静默观察点的监控权限逐一锁定。目前A1状态正常,其余四个点还未激活。但不能再等了。
五分钟后,科研团队技术代表出现在主控室门口。他手里提着防静电箱,额角有细汗,进门后第一句话是:“d7残件拆解有了进展,但结果不太对。”
林晚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涂层内部嵌了一层微型共振片,不是用来存储数据的,更像是触发装置。只要周围能量波动达到特定阈值,它就会反向释放信号。”他打开箱体,取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金属薄片,“我们模拟测试时,它和你们发现的脉冲频率一致。”
林晚盯着那块薄片,脑子里迅速推演。如果这东西是陷阱的一部分,那对方的目的就不是监视那么简单。他们想引诱能力使用,然后通过连锁反应扩大影响范围。
“最近的能量监测有没有异常?”她问。
技术代表调出实时波形图。屏幕上的曲线原本平稳,但在过去二十分钟里出现了三次非周期性跃迁,每次持续不到十秒,随后又恢复平静。最奇怪的是,这些波动没有固定起点,像是从多个方向同时渗透进来。
“不像定向发射。”他说,“更像……自我复制的震荡。”
林晚皱眉。这种模式超出了常规干扰范畴。她快速翻看后台日志,发现就在第一次跃迁发生的同时,城市电网的三个变电站记录到了瞬时负载波动,虽然幅度极小,但时间完全重合。
“地下管网的电力系统是不是也连在这条线上?”
“是。”技术代表脸色变了,“如果这种震荡继续扩散,可能会引发局部共振。轻则断电,重则……”
他没说完,但意思清楚。
林晚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对方脸上。她抬起眼,凝视他的瞳孔,启动“心灵洞察之镜”。画面闪现的瞬间,她看到了他藏在心底的测算结果:最坏情况下,七十二小时内,整个北环片区的地下设施可能陷入瘫痪,包括应急通道、通风系统和监控网络。
她关掉能力,太阳穴一阵胀痛。这是今天第三次用了,不能再多。
但她开口时语气没变:“我们还有时间。”
这句话像是说给他听,也像是稳住自己。技术代表看了她一眼,神情稍微放松了些。
“启动三级应急推演模块。”林晚转向主控台,输入指令,“把所有监测节点的数据切片上传到离线舱,交由AI建模。我要知道这种震荡的传播路径和临界点。”
“需要通知其他部门吗?”
“暂时不。”她摇头,“先封锁消息,只保留加密日志自动归档。现在还不确定这是攻击前兆,还是测试阶段。”
技术代表点头,转身去准备数据导入。林晚坐在原位,眼睛没离开中央大屏。热力图正在更新,颜色从最初的淡黄转为橙红,两个新的备用节点开始上报微弱响应。范围在扩大。
她拿起笔,在便签上写下几个关键词:共振片、非周期跃迁、电力负载。然后划掉“测试”这个词,换成了“激活”。
这不是试探。他们在启动什么。
主控室的门再次打开,一名初级研究员探头进来,声音有点抖:“林主管,c3和d5也报了异常,虽然信号很弱,但波形……和A2匹配。”
林晚起身走到大屏前,调出新增节点的数据流。果然,三次脉冲的谐波结构完全一致,就像同一源头发出的回声。更麻烦的是,这几个点分布在不同区域,说明对方的设备不止一处。
“把所有已知点位连起来。”她对技术代表说。
线条在地图上延伸,最终形成一个不规则多边形,中心正好覆盖北环中继站和d7管道区域。
“他们早就布好了。”她低声说。
技术代表站在她旁边,声音压得很低:“如果我们现在强行切断电源,可能会阻止震荡蔓延,但也会暴露我们在监控。而且……一旦断电,那些还在里面的观察组怎么办?”
林晚没回答。她不能赌。静默观察组今晚八点才进入岗位,现在撤离等于前功尽弃。
她重新坐回指挥位,手指敲击桌面。节奏比平时快。
“通知安保支援队,进入待命状态,但不要移动。另外,让市场团队准备好第二轮市政通告的发布模板,内容不变,随时可以推送。”
“可这跟现在的状况没关系。”
“有关系。”她说,“我们要让他们以为,接下来可能出现的信号中断是施工导致的,而不是我们发现了他们的动作。”
技术代表沉默几秒,终于点头:“我明白了。掩护真实应对。”
林晚闭了下眼,缓了一下神经的紧绷感。她睁开时,视线依然清晰。
“你现在去离线舱,亲自盯建模过程。有任何变化,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
他刚走出两步,林晚又叫住他:“别用无线耳机,全程物理连接。”
门关上后,主控室只剩她一个人。大屏上的热力图不断刷新,红色区域正在缓慢扩张。她调出倒计时窗口,距离静默观察组行动还有六小时四十七分钟。
她不能让他们进去时,面对一个已经被激活的陷阱。
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她将最新数据标记为“A级关联事件”,并更新预警等级。系统弹出确认框,她输入密码,按下确认。
警戒级别从二级升至三级。
房间里的灯光忽然暗了一下,像是电压不稳。林晚抬头看向顶棚,几秒钟后,光线恢复正常。
她低头看屏幕,发现就在那一瞬间,E4节点的信号丢失了两秒,随后自动恢复。
不是故障。
是有人在干扰。
她拿起通讯器,声音冷静:“所有未激活点位,立即暂停部署。重复,暂停一切外勤准备。”
回应她的是一串确认音。
她靠在椅背上,手放在桌边,指尖碰到了之前写下的字——**激活**。
笔尖在纸上留下了一道深痕。
外面风平浪静,但地下已经开始了。
她盯着大屏,一动不动。
突然,右侧第三个监测窗口跳出一条新警报:F6区域出现短暂能量喷涌,持续时间不足一秒,强度超出阈值四倍。
林晚的手指猛地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