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苏瑶已在酒店套房的落地镜前转了三圈。她手里攥着秦逸辰昨晚塞给她的丝绒盒子,盒中躺着一顶草编礼帽——帽檐缀着珍珠串,帽顶别着朵半开的鸡蛋花,正是她上周在杂志上多看了两眼的款式。
“好看吗?”镜中传来低沉的男声。秦逸辰倚在门框上,黑色衬衫松松系着领带,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间那串她亲手串的菩提子手链,“我让管家说这是‘梦幻岛限定款’,其实...是我托人在巴黎定制的。”
苏瑶转身扑进他怀里,发梢扫过他下巴的胡茬:“骗子,你明明昨天半夜还在翻购物网站。”她仰起脸,看见他眼底的血丝——为了这场蜜月,他推掉了三场跨国会议,连助理都抱怨“秦总这月的咖啡量够泡满整个浴缸”。
“因为想给你最好的。”他的拇指摩挲着她耳后那枚珍珠耳钉,“记得我们在马尔代夫拍婚纱照时,你说‘要是能住在海边的玻璃房子里就好了’。这里的度假村,每间房都有私人露台,露台外就是私人沙滩。”
苏瑶踮脚吻了吻他唇角,尝到他嘴里的咖啡香:“所以你昨晚又偷偷改了行程?原本说先去巴黎看展,现在直接飞梦幻岛。”
秦逸辰低头用鼻尖蹭她发顶:“展可以下次看,但你的蜜月,不能等。”他的手指穿过她发间,轻轻别正那顶草帽,“而且...我想让你在第一次看海的时候,头上戴着‘我们的定情帽’。”
飞机降落在梦幻岛国际机场时,正值正午。舷窗外,碧海像块被揉皱的蓝绸缎,缀着碎钻般的波光;沙滩泛着细银,像有人把月光铺在了地上。苏瑶刚摘下墨镜,就被一阵带着咸湿气息的风裹住——那是海的味道,混着热带水果的甜香。
“欢迎来到‘星屿度假村’。”穿草裙的接待员捧着鸡蛋花串成的花环迎上来,“两位的房间在18号别墅,露台正对‘心形礁’。”
秦逸辰接过花环替苏瑶戴上,花瓣上的露珠沾湿了她锁骨处的肌肤。他牵着她的手走向接驳车,指腹在她掌心画小圈:“知道为什么选这里吗?”
苏瑶摇头,任他牵着自己跳上缀满鲜花的电瓶车。海风掀起她的裙摆,露出小腿上他今早偷偷亲的小红印。“因为三年前,我在你微博看到一张照片。”他声音低哑,“你说‘如果有一天能住在能看到心形礁的地方,就说明找到了永远’。”
苏瑶的呼吸一滞。那是她大学时发的旅行博文,配文是“今天在海边看到心形礁,像不像爱情该有的样子?”。当时她刚分手,心情低落,随手拍了张礁石的照片,却不想被秦逸辰截图存进了备忘录。
电瓶车停在18号别墅前时,苏瑶的呼吸几乎停滞。整栋别墅被白色藤蔓包裹,屋顶铺着茅草,露台上摆着藤编吊床和手工陶罐,罐里插着刚摘的鸡蛋花和天堂鸟。最让她心跳的是露台尽头的玻璃花房——整面墙都是落地玻璃,此刻正对着心形礁,潮水漫过礁石的声响,像有人在耳边轻语。
“进去看看?”秦逸辰牵着她往屋里走,鞋跟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
客厅中央摆着张藤编沙发,沙发上堆着几个印着椰树的靠垫;茶几上放着冰镇的椰子汁,杯壁上凝着水珠;墙角的落地灯是贝壳形状的,暖黄的光透过磨砂玻璃,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厨房在左边,卫生间在右边。”秦逸辰推开卧室门,“床是2米宽的圆床,床垫是你喜欢的记忆棉——上次你说‘硬床睡得腰疼’,我记着呢。”
苏瑶的目光扫过床头柜上的相框——里面是他们在试纱时的合影,她穿着“素心若雪”,他西装笔挺站在幕后,手里还攥着半块喜糖。相框下压着张便签纸,字迹是秦逸辰的:“今天开始,每天都要这样。”
“饿了吗?”秦逸辰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我让管家准备了海鲜午餐,龙虾、石斑鱼,还有你爱吃的椰子饭。”
苏瑶转身踮脚吻他:“比我还了解我自己。”她的指尖划过他喉结,“不过...先去海边吧?我想先感受一下‘我们的海’。”
下午三点的阳光正好。苏瑶赤着脚踩在沙滩上,细沙从脚趾缝里钻出来,痒得她直缩脚。秦逸辰跟在她身后半步,随时准备扶她——他记得她上周穿高跟鞋崴了脚,至今对不平的地面仍有阴影。
“小心!”他突然伸手拽住她的手腕。苏瑶抬头,只见一只大海龟正慢悠悠爬过沙滩,背甲上沾着海藻,像块移动的绿宝石。“是玳瑁!”她惊喜地蹲下来,伸手想摸,又被秦逸辰拦住。
“别碰。”他半跪下来,和她平视,“玳瑁是国家保护动物,我们看就好。”他的目光落在她发间的鸡蛋花上,“像不像你戴的花?”
苏瑶这才注意到,他不知何时摘了朵鸡蛋花别在自己西装口袋上。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蓝衬衫——那是她大二时送他的生日礼物,他说“太花哨,不适合总裁”,却偷偷穿了五年。
“逸辰。”她轻声唤他。
“嗯?”
“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
秦逸辰笑了,眼角的细纹里全是温柔:“怎么会忘?你在猫咖喂布偶猫,我站在窗外看了十分钟,手心里全是汗。后来你出来问我‘是不是想买猫’,我说‘想买你’。”
苏瑶的脸颊红得像要滴血。她想起那天自己穿着白裙子,发梢沾着猫毛,秦逸辰捧着热可可站在她面前,耳尖红得像颗草莓。“那时候我就想,”他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要是能和你过一辈子,每天看你笑,看你喂猫,看你皱眉头,该多好。”
海浪漫上来,打湿了他们的裤脚。苏瑶望着远处的心形礁,突然指着海面喊:“快看!”
一群海豚从礁石后跃出,银色的脊背在阳光下闪着光。它们绕着两人游了一圈,其中一只小海豚甚至凑近苏瑶,用鼻子碰了碰她的脚踝。秦逸辰赶紧掏出手机连拍,镜头里,苏瑶的笑声比海浪还响亮。
“它们在给我们庆祝。”她转头看他,眼睛亮得像星星。
秦逸辰放下手机,伸手替她擦掉脸上的海水:“庆祝我们终于能光明正大,手牵手看海。”
傍晚的沙滩被染成橘红色。两人躺在吊床上,苏瑶的头枕着秦逸辰的腿,听着他讲小时候在海边长大的事。他说自己曾是“野孩子”,每天跟着舅舅出海捕鱼,晒得黝黑,直到高中时遇到班主任,才明白“原来读书也能改变命运”。
“那你后悔吗?”苏瑶问,“后悔为了我,放弃了很多机会。”
秦逸辰低头吻她发顶:“不后悔。你记得吗?去年台风天,你被困在公司,我冒雨来接你。你说‘要是能住海边就好了’,我就想,哪怕倾尽所有,也要给你一个家。”
苏瑶坐起来,捧住他的脸:“可我现在想要的,不是家,是你。”
秦逸辰的呼吸一滞。他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喉结滚动两下,低头吻住她的唇。这个吻带着海风的咸涩,带着夕阳的温暖,带着他藏了三年的深情——从第一次在窗外看见她,到婚礼上为她戴上戒指,他终于可以说:“我也是。”
第二天的潜水活动,两人穿上了荧光色的潜水服。秦逸辰帮苏瑶调整呼吸管时,指尖擦过她后颈的碎发:“紧张吗?”
苏瑶摇头,手指勾住他潜水服的拉链:“有你在,我不怕。”
下潜到十米深时,阳光已经变得模糊。周围是五彩斑斓的珊瑚,像绽放的花;成群的热带鱼穿梭其间,有的黄白相间,有的蓝绿渐变。苏瑶伸手碰了碰一片薄荷绿的珊瑚,秦逸辰赶紧拉住她:“别碰,会弄伤它们。”
他的动作让她想起婚礼上他替她整理头纱的模样——小心翼翼,唯恐碰坏了一点点。她转头看他,水下的气泡从他面罩上冒出来,他的眼睛在水下依然明亮,像两颗黑曜石。
“看那边!”他指向不远处的一簇珊瑚。两只小丑鱼正躲在里面,一黄一蓝,像对小情侣。苏瑶刚要笑,秦逸辰突然凑近她,在水下做了个鬼脸——吐了个泡泡,又挤了挤眼睛。
苏瑶笑得呛了口水,秦逸辰赶紧扶住她的腰,替她拍背。他的动作那么自然,那么温柔,像在照顾一个易碎的珍宝。那一刻,苏瑶突然明白:所谓爱情,不是惊天动地的誓言,而是藏在每一个细节里的“我在意你”。
第三天的“天空之境”让两人惊叹不已。盐湖泛着乳白色的光,远处的山峦像被镀了层金边。他们手牵手走在盐湖上,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踩碎了一地星光。
“像不像踩在云朵上?”苏瑶仰起脸,阳光照得她眯起了眼。
秦逸辰蹲下来,用指尖蘸了点湖水抹在她脸上:“是盐,不过...比云朵甜。”他的指尖顺着她的脸颊滑到下巴,“甜吗?”
苏瑶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唇边轻轻一吻:“甜。”
傍晚的日落来得格外绚烂。两人坐在盐湖边的岩石上,看着太阳从橙红变成绛紫,最后沉入海平面。苏瑶靠在秦逸辰肩上,听他讲未来的计划:“等我们老了,就在这里买栋小房子,你种花,我钓鱼,每天一起看日出日落。”
“一言为定。”她戳了戳他的胸口。
“拉钩。”他伸出小拇指,和她勾在一起,“骗你的话,罚我每天给你煮醒酒汤,直到你嫌我烦。”
苏瑶笑了,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好。”
第四天,他们参加了当地的“椰林婚礼”。新娘穿着缀满鲜花的纱裙,新郎系着草编腰带,孩子们举着荧光棒跑来跑去,整个村子都沉浸在欢乐里。苏瑶被热情的村民拉着跳草裙舞,秦逸辰站在一旁笑,手里端着杯椰汁,看她转得头晕,赶紧扶住她的腰。
“慢点儿。”他的声音带着宠溺,“别摔着。”
晚上,秦逸辰带她去了露台的私人海滩。桌上摆着他亲手烤的龙虾,旁边是用椰壳做的烛台,火光映得两人的脸暖融融的。苏瑶咬了口龙虾肉,眼睛亮晶晶的:“比上次在你家做的还好吃。”
“上次你说‘太咸’,我偷偷练了三天。”他夹了块椰肉放进她碗里,“还有这个,你上次说‘想吃加了椰奶的米饭’,我让厨师特制的。”
苏瑶放下刀叉,捧住他的脸:“逸辰,你知道吗?我最幸福的时刻,不是婚礼那天,不是收到请柬那天,是现在——和你坐在海边,吃着你做的饭,听你说‘以后每天都要这样’。”
秦逸辰的喉结动了动。他伸手擦去她嘴角的酱汁,然后俯身吻她:“瑶瑶,我会用一生的时间,让你觉得‘现在’永远是最幸福的。”
蜜月的最后一天,他们在沙滩上度过。秦逸辰支起画架,为苏瑶画素描。她穿着白裙子,坐在吊床上,头发被风吹得乱蓬蓬的,却笑得像个孩子。他画得很慢,每一笔都带着珍惜——这是他第一次为她画画,也是最后一次(他说“以后的日子,我要用眼睛看,用心记住”)。
苏瑶则坐在他旁边,给他读自己写的信。信纸上写满了琐碎的小事:“今天吃了你做的椰奶饭”“海豚碰了我的脚踝”“你在水下吐泡泡的样子像只大笨蛋”……最后一句是:“秦逸辰,谢谢你让我知道,爱不是‘永远’,是‘和你一起过的每一个今天’。”
画完时,夕阳正落在海平面上。秦逸辰放下画笔,把画纸递给她。画里的她歪着头笑,身后是他们住过的别墅、游过的海、看过的日落。画的右下角,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我的女孩,永远18岁。”
苏瑶的眼泪滴在画纸上,晕开一片温柔的痕迹。她扑进他怀里,轻声说:“逸辰,我不想结束蜜月。”
秦逸辰吻了吻她的发顶:“不会结束的。”他的手抚过她的后背,“以后的每一个月,每一年,我们都要像现在这样——手牵手,看海,做饭,跳舞,说傻乎乎的情话。”
海浪漫上来,打湿了他们的裤脚。苏瑶望着远处的心形礁,突然想起婚礼上秦逸辰说的话:“从今天起,你的每一个愿望,我都会拼尽全力去实现。”而此刻,她望着他眼底的坚定,终于明白:所谓永远,不过是无数个“今天”的叠加;所谓幸福,不过是身边有个人,愿意和你一起,把每一个“今天”都过成“永远”。
离开梦幻岛的那天,苏瑶在行李箱里塞了满满当当的“战利品”:海豚形状的贝壳、盐湖的石子、画着他们身影的素描、还有秦逸辰为她串的珍珠项链。秦逸辰站在登机口,手里提着她最爱的芒果干,笑着说:“回家给你做芒果糯米饭。”
苏瑶挽住他的胳膊,头靠在他肩上:“好。”
飞机起飞时,她望着逐渐变小的海岛,突然想起蜜月第一天他说的话:“蜜月不是旅行的终点,是我们婚姻的起点。”而此刻,她望着他眼里的光,终于相信——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