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苏瑶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她迷迷糊糊摸到手机,屏幕上跳着秦逸辰发来的消息:“今天请假两小时,我在你家楼下等你。”配图是张偷拍——她昨晚趴在床头看书的侧影,发梢翘起一撮,像只偷腥的猫。
“又搞什么鬼?”她嘟囔着,手指却诚实地按下“同意”。换好衣服下楼时,秦逸辰正靠在黑色迈巴赫旁,手里提着个藤编礼盒。阳光穿过他的发梢,在车身上投下细碎的金斑。
“什么呀?”苏瑶凑过去,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
秦逸辰神秘地眨眨眼,把礼盒塞进她手里:“到了就知道。”
车开了四十分钟,拐进一条沿海公路。苏瑶摇下车窗,咸湿的海风立刻灌进来,带着海草的腥甜。路的尽头是片被椰林包裹的沙滩,沙子白得像筛过的面粉,海浪在脚边碎成银沫——这是她去年在旅行博主视频里见过的“隐世海滩”,没想到秦逸辰竟租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她震惊地转头,却撞进他含笑的眼底。
“上周三。”他解下她的安全带,牵着她的手往沙滩走,“怕你嫌麻烦,没敢早说。”
苏瑶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上周三深夜,自己在书房改稿到凌晨,秦逸辰端着热牛奶推门进来,杯壁上凝着水珠,他指尖沾着点奶渍,说“我今天去了趟旅游局”。当时她只当他是顺路办事,原来……
“骗子。”她踮脚轻捶他胸口,却被他顺势握住手腕,按在自己心口。他的心跳声透过衬衫传来,快得像打鼓:“骗你的是‘临时起意’,但想给你惊喜的心,是真的。”
沙滩上,秦逸辰从藤编礼盒里取出个木匣。打开时,苏瑶先闻到股淡淡的檀香味——匣底铺着靛蓝绸布,上面摆着套画眉工具:象牙柄的眉笔、青瓷色的眉粉盒、还有把小铜梳。
“这是……”她指尖轻轻碰了碰眉笔,“手工定制的?”
“嗯。”秦逸辰的耳尖泛红,“上周去苏州出差,在老巷子里遇见位银匠。他说这眉笔是用百年阴沉木做的,笔锋磨了七七四十九天。”他拿起眉粉盒,“眉粉是他孙女调的,说‘适合嫁人的姑娘’。”
苏瑶的眼睛突然发酸。她想起三个月前,自己在民政局签字时,秦逸辰的手也在抖。那时他说“我紧张”,她却以为他是被流程吓到——原来,他早就在为“成为她丈夫”这件事,悄悄做着各种准备。
“过来。”他拉她在沙滩上的椰树荫里坐下,从盒子里取出小铜梳,“先把头发撩起来。”
苏瑶顺从地挽起发髻。海风掀起她的裙角,露出小腿上他今早偷偷亲的小红印——那是他出门前,她赖床不起,他凑过去亲的,说“这是今天的‘专属标记’”。
“别动。”秦逸辰的声音低哑,带着少见的紧张。他的指尖悬在她眉尾上方,像在确认位置,“你上次说‘眉毛太淡,拍照不好看’,我记着呢。”
眉笔落在皮肤上的触感很轻,像片羽毛扫过。苏瑶盯着他垂落的眼睫,在阳光下泛着细金的光。他的喉结随着呼吸上下滚动,手腕微微发颤——这是她第一次发现,这个在董事会上从容不迫的男人,此刻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手怎么这么凉?”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秦逸辰的耳尖更红了:“昨晚……失眠了。”
“为什么?”
“怕画不好。”他低头继续,“怕你嫌我手笨,怕这眉画得不伦不类……”
苏瑶笑出声,用另一只手戳他肩膀:“秦大总裁,你连跨国并购案都不怕,还怕给我画眉毛?”
“那不一样。”他认真地说,“并购案输了,还能再谈;这眉画丑了,你得顶着它过一辈子。”
苏瑶的笑容突然僵住。她望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想起婚礼上他说“从今天起,你的每一个愿望,我都会拼尽全力去实现”。原来,所谓“拼尽全力”,不是惊天动地的承诺,而是藏在每一根眉峰里的小心思。
“好了。”秦逸辰放下眉笔,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眉尾,“抬头看看。”
苏瑶抬头,镜中映出张陌生的脸——眉峰微微上挑,像沾了晨露的柳叶,眼尾被晕染得有些红,倒比平时多了几分娇憨。她摸了摸自己的眉,转头看他:“比我想象中……好看。”
“那当然。”秦逸辰的自豪溢于言表,“我可是练了三个晚上。”他从盒子里翻出个小镜子,“再看看侧面。”
苏瑶凑过去,镜中映出两人交叠的脸。他的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呼吸扫过她的耳垂:“这里是不是太浓了?”
“不浓。”她摇头,“像……像画里走出来的人。”
秦逸辰的喉结动了动,突然伸手把她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他的指尖擦过她的耳垂,带起一阵战栗:“那……再给你加点腮红?”
“不用了。”苏瑶拉住他的手,“这样就好。”
接下来的两小时,两人在沙滩上彻底放松下来。秦逸辰脱了西装外套,只穿件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和她一起捡贝壳。他捡到个扇形的紫贝壳,兴奋地举起来:“这个像不像你上次戴的紫水晶?”
苏瑶笑着戳他腰:“明明是你上次在拍卖会上拍的,还说‘配不上我’。”
“现在配得上了。”他把贝壳塞进她手心,“因为主人是你。”
他们用贝壳在沙滩上堆了座小城堡,秦逸辰负责搭框架,苏瑶负责在墙上嵌贝壳。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像幅会动的油画。
“记得吗?”苏瑶突然说,“大一冬天,我们在操场堆雪人,你也说要搭座‘公主城堡’。”
秦逸辰的动作顿了顿。那时他还是个穷学生,苏瑶是系花,两人本没什么交集。直到那天他帮她捡回被风刮走的笔记,她笑着说“谢谢,不过你手真凉”,他才第一次有了“想对她好”的冲动。
“记得。”他低头用贝壳在城堡上按出个心形,“那时候我就想,以后要给你建座真的城堡,比雪人结实,比雪人暖和。”
苏瑶的眼眶发热。她想起去年冬天,他们在瑞士滑雪,他也是这样说:“以后给你建座带壁炉的木屋,冬天可以窝在里面喝热可可。”而现在,他虽然没有建木屋,却用无数个“现在”兑现了承诺——清晨的热牛奶,加班后的夜宵,蜜月里的浮潜,还有此刻的私人海滩。
“逸辰。”她轻声唤他。
“嗯?”
“你有没有后悔过?”
“后悔什么?”
“后悔爱上我。”她低头踢着脚边的沙子,“我有时候很任性,有时候很麻烦……”
秦逸辰打断她,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从来没有。”他的声音坚定得像海浪,“你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你会在我胃痛时煮小米粥,会在我开会时帮我记笔记,会在我爸妈生病时熬夜照顾。你总说我‘像座冰山’,可你不知道,你早就把我融成了春水。”
苏瑶的眼泪掉在他手背上。她想起婚礼上他说“我需要你”,想起蜜月里他说“我会守护你”,想起此刻他说“你融成了春水”。原来爱从来不是单方面的付出,而是两个灵魂在岁月里互相浸润,最终长成彼此的模样。
傍晚时分,夕阳把海面染成橘红色。两人坐在沙滩上,看着浪花一遍遍冲刷沙滩,像在重复着某种古老的誓言。秦逸辰从包里取出个小铁盒,打开后是盒桂花糕——苏瑶最爱的点心,表皮酥脆,内馅是蜜渍桂花。
“中午在度假村吃的,我让管家留了一盒。”他掰了块塞进她嘴里,“甜吗?”
苏瑶含着糕饼,含糊不清地说:“甜。”她的目光扫过远处的海平面,突然说:“逸辰,我们以后每年都来这里好不好?”
“好。”他毫不犹豫,“五月看蓝花楹,七月看萤火虫,十月看候鸟,冬天……冬天我们就窝在沙滩上的小木屋里,煮着热可可看雪。”
苏瑶笑了,在他腿上捶了下:“说得跟真的似的。”
“当然是真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机票,“下个月,我们去冰岛看极光;再下个月,去日本看樱花;年底……”他把机票放进她手心,“年底我们去云南,我带你去看你说的那片栀子花田。”
苏瑶的手指抚过机票上的日期,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冬夜。她裹着羽绒服在后台整理拍品,秦逸辰抱着个纸箱冲进来,额角沾着雪花:“苏小姐,我是竞拍者秦逸辰。”当时她只当他是普通的富豪,却不知他早已在台下数了她说话时的心跳——一百二十七下,和他后来在她日记本里写的那行字分毫不差。
“在想什么?”秦逸辰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在想……”苏瑶抬头看他,眼里的星光比夕阳还亮,“在想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我们’。”
秦逸辰想了想,说:“从你举着镯子说‘要戴在有温度的手上’开始。”
“不对。”苏瑶摇头,“从你第一次在我胃痛时煮小米粥开始。”
“也不对。”他握住她的手,“从你第一次对我笑开始。”
苏瑶笑出了声。海风掀起她的发梢,秦逸辰伸手帮她别到耳后。这个动作他做过无数次,却依然像第一次那样小心翼翼,像在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其实……”他突然说,“从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往后的日子,我只想和你一起过。”
苏瑶的眼泪再次掉下来。她没有说话,只是把头靠在他肩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根纠缠的藤蔓,在沙滩上写下一个“永”字。
离开海滩时,暮色已经漫上来。秦逸辰帮苏瑶穿外套,手指擦过她颈间的珍珠项链——那是他们在梦幻岛浮潜时捞到的,被他加工成了项链。
“今天很开心。”苏瑶说。
“我也是。”秦逸辰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比签十个亿的合同还开心。”
苏瑶笑了,踮脚吻了吻他的唇角:“那是因为,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是‘亿’级的浪漫。”
秦逸辰的呼吸一滞。他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喉结滚动两下,低头吻住她的唇。这个吻带着夕阳的温暖,带着海风的咸涩,带着他藏了三年的深情——从第一次在窗外看见她,到此刻,他终于可以说:“我也是。”
车缓缓驶离海滩时,苏瑶回头望去。月光已经爬上海面,像撒了把碎银。她想起秦逸辰今天说的话:“往后的日子,我只想和你一起过。”而她知道,这不是承诺,是预言——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而每一个“今天”,都会成为未来最珍贵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