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那截黑色尖角刚被张鸣一指震成灰烬,空气中残留的法则波动还没散尽,远处雾气忽然向两侧分开。
三个人影从西面走来,步伐不快,但每一步落地都像是踩在节奏上,连风都跟着静了一瞬。
为首那人眉心一道青纹若隐若现,袖口绣着三重星环,衣摆没沾半点尘土。他身后两人站位极有讲究,一个偏左半步护住侧翼,另一个稍稍落后,手始终按在腰间玉符上。
“鸿蒙宗张鸣?”那人停在十步外,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整个队伍听见,“天衍宗执事周玄,特来道贺。”
张鸣没动,也没笑。他只是把刚才用来净化探针的手收回袖中,指尖轻轻擦过掌心,像是在确认什么。
“道贺?”他问。
“五人同破虚神初期,试炼场百年未见。”周玄语气平和,像在聊天气,“我宗上下皆感钦佩,故遣我等前来交流心得。”
林阵悄悄退了半步,手指在玉符上滑了一下,暗中启动了阵法预警节点。赵炎站在张鸣右后方,手已搭上雷矛柄,指节微微发紧。
苏冰不动声色地往王雷那边挪了寸许,两人几乎肩并肩。赤焰龙干脆往前踏出一步,战斧横在身前,低声道:“别信这套说辞。”
周玄目光扫过他们,嘴角微扬:“怎么,连切磋都不敢?”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右手一抬,空中星光骤聚,一柄由纯粹空间规则凝成的长剑凭空出现,剑尖直指张鸣眉心。
这一击没带杀意,却压得人呼吸一滞。
张鸣还是没动。
就在剑锋离他额头只剩三寸时,他才抬起左手,两根手指轻轻一夹。
“咔。”
那柄星辰空间剑像是撞上了无形屏障,剑身猛地扭曲,随即“啪”地一声断成两截,在空中炸开一团星屑。
周玄瞳孔微缩。
张鸣这才开口:“你这招,练得不错。可惜用错了地方。”
他松开手指,掌心浮起一层极淡的金光,像是有看不见的丝线从指间垂下,在空中轻轻一绕,又一收。
周玄三人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半寸,不是真的裂开,而是空间结构被短暂折叠,让他们齐齐晃了一下。
“鸿蒙规则加空间共鸣。”张鸣淡淡道,“你们刚才那一下,算是试探。我现在还回去,也算礼尚往来。”
他没出手,只是那股力量顺着地面蔓延过去,逼得三人同时后撤十步才稳住身形。
全场安静。
林风站在物资箱旁边,手心全是汗。他没见过张鸣动手,只听说厉害,可刚才那一招——明明没碰人,却让三个虚神初期修士被迫退阵,连站位都被打乱。
“好……好家伙。”他小声嘀咕。
周玄站定后没再笑。他盯着张鸣看了两秒,忽然抬手拍了下自己胸口,像是在压下某种翻涌的气息。
“我们小看你了。”他说,“本以为是靠丹药堆上去的境界,没想到……是真的掌控了双维规则。”
张鸣摇头:“我不靠丹药,也不靠运气。我靠的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对方三人:“谁敢动手,我就敢让他知道什么叫‘打不赢还跑不了’。”
周玄身后的修士乙忽然上前半步,压低声音:“若你们愿意分一半试炼所得,我宗可保你们优先进入核心域。”
这话一出,赤焰龙当场冷笑:“想拿资格卡压人?你们天衍宗就这么办事?”
“不是压。”修士乙依旧低声,“是合作。你们初来仙界,没背景,没靠山,光有实力不够。我们需要资源,你们需要通道,各取所需。”
张鸣听着,忽然笑了。
他从纳戒里取出一枚金属片,托在掌心。
那东西泛着微光,正面编号清晰,背面纹路流动,正是刚激活的仙界身份令牌。
“这个,你们认得吧?”他问。
三人脸色变了。
周玄皱眉:“你怎么会有这个?通行令牌必须由抗魔同盟高层亲自授予……”
“可它现在在我手上。”张鸣合拢手掌,再摊开时,令牌已经消失,“而且不止我有。我们每个人都有。”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修士丙终于忍不住:“你们根本不知道核心域多难进!多少老牌势力排队三年都没排上!你们这才刚突破,就想自己闯?”
“我们不想闯。”张鸣看着他,“我们只想走自己的路。”
他环视三人,语气没变,却像一堵墙推过去:“鸿蒙宗的人,从来不靠别人施舍资格。我们要去哪,只看我想不想去,不看谁点头。”
周玄沉默了几息。
然后,他缓缓抬起手,做了个拱礼。
“先前冒犯,是我等失察。”他说,“贵团队实力远超预期,崛起之势不可挡。若入核心域,我宗愿与贵宗共商抗魔大计,共享情报,互为策应。”
这话出口,连他身后两人都愣了一下。
张鸣没立刻回应。
他回头看了眼赤焰龙他们。
赤焰龙耸肩,把手里的战斧扛回肩上。赵炎收了雷矛,冲他点点头。苏冰轻轻呼出一口气,王雷则继续贴地感知了一会儿,确认地下再无动静,才站直身体。
林阵低声对林风说:“记下来,天衍宗主动示好,时间,三点十七分。”
林风飞快在玉简上划了几笔。
张鸣这才重新看向周玄:“合作可以。但有三条规矩。”
“请讲。”
“第一,资源共享,但决策独立。你们不能替我们做决定。”
“第二,若有行动,必须提前通报,不得单方面拉我们下水。”
“第三——”他顿了顿,“下次见面,别再玩这种‘友好切磋’的把戏。我不喜欢。”
周玄嘴角抽了一下,竟真点了点头:“明白。”
三人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转身离去。走得很干脆,没有拖延。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融入雾中,赤焰龙才吐出一口浊气:“刚才差点就动手了。”
“他们也是试探底线。”张鸣望着那方向,“看我们是不是软柿子。”
赵炎皱眉:“可他们怎么会这么快知道我们突破?消息不该这么灵通。”
“不一定是我们。”苏冰忽然说,“可能是整个试炼场的能量波动惊动了他们。五个人同时突破虚神,哪怕压制了天象,规则震荡也瞒不住顶尖势力。”
王雷补充:“而且他们来得太巧。地底装置刚出现,他们就到了。说不定早就盯着这片区域。”
林阵摸着下巴:“也许……不只是盯我们。”
张鸣没接话。
他低头看了眼掌心,刚才捏过令牌的地方,皮肤还有点发烫。系统在识海里闪过一条提示:【身份令牌与本源魔晶产生微弱共振,原因待查】
他不动声色地收手入袖。
“所有人。”他转过身,“原地休整,保持防御阵型。等抗魔同盟召集总结大会。”
队伍迅速归位。
林风开始清点剩余物资,林阵检查阵法节点,赵炎和赤焰龙分别守在东西两侧高点。苏冰走到张鸣身边,低声问:“真要跟天衍宗合作?”
“暂时不必拒绝。”他说,“敌人不会只有一个。能少一个对手,就多一分腾挪余地。”
苏冰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去帮王雷整理探测仪。
张鸣站在虚神台中央,望着试炼场入口的方向。
雾还在飘,但比之前稀薄了些。远处传来几声零星的爆炸,应该是其他队伍在清理残余魔物。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青铜剑柄。
忽然,掌心那枚身份令牌又轻轻颤了一下。
这一次,他清楚地感觉到,那纹路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