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疏桐按下发送键的瞬间，手机在掌心震得发烫。
她盯着屏幕上刚发出的声明，“谣言止于智者”几个字被官方蓝V框着，像面小旗子在微博海洋里晃。
裴砚舟凑过来时，她正划拉评论区，指尖顿在一条“顾疏桐又在装无辜”的留言上，眉尾轻挑：“这人Id叫‘今天黑桐桐了吗’——你说他是不是该改名叫‘今天被打脸了吗’？”
裴砚舟的平板亮着监控画面，场记小张和道具师老陈正举着场记板互怼，板上那个歪歪扭扭的爱心口红印格外刺眼。
他勾着嘴角把平板转向她：“你看，这张截图发官微，配文‘剧组吵架？我们明明在比谁的爱心更可爱’。”
手机突然炸响，何敏的语音条带着风声灌进来：“顾老师！声明发出去十分钟，热搜第三的词条被撤了！现在新热搜是#红妆剧组爱心场记板#，评论区都在刷‘这吵架也太甜了’！”顾疏桐捏着手机笑出声，裴砚舟趁机抽走她手里的凉咖啡，换了杯刚热好的，杯壁还沾着他指腹的温度：“我说什么来着？网友要的不是冲突，是鲜活。”
“那造谣的源头呢？”顾疏桐舔了舔被橘子糖腌得发甜的后槽牙，“总不能让脏水白泼。”
裴砚舟的食指在平板上敲了敲，调出个微博账号主页——“娱乐圈爆料王”，头像是个戴墨镜的狗，简介写着“扒最狠的料，挨最毒的骂”。
“技术部追了Ip，定位在林氏传媒大厦十七楼。”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尾微挑，“巧了，林浩然的办公室也在十七楼。”
顾疏桐的指甲轻轻叩着桌面，想起三个月前酒会上林浩然碰杯时说的“顾小姐这么能扛，不如帮我们公司新艺人带带货”。
当时她举着香槟杯笑：“林总要是缺带艺人的，不如把我妹妹晓月介绍过去——她刚拿了新人奖，正好需要锻炼。”林浩然的脸当场绿了半分。
“法务部说可以起诉。”裴砚舟把一沓证据截图推到她面前，“我联系了张律师，当年帮我打过金棕榈抄袭案的，他说这种恶意造谣，最高能赔五百万。”
“赔不赔钱倒其次。”顾疏桐垂眸翻着材料，发尾扫过裴砚舟手背，“我要他知道，动《红妆》就是动我顾疏桐的逆鳞。”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落了，打在玻璃上噼啪响。
顾疏桐的手机突然弹出条微信，是顾晓月发来的——小姑娘的自拍里，马尾辫翘得像小松鼠尾巴，背景是粉丝后援会的应援灯牌：“姐姐！我联系了全国二十个后援会，今晚八点在微博发起#红妆值得#话题，大家说要刷到热搜第一给你和裴导打气！”
“晓月这孩子，又在瞎折腾。”顾疏桐嘴上嫌弃，指尖却轻轻点了点照片里妹妹的酒窝。
裴砚舟凑过来瞄了眼，突然笑出声：“她微博配图是你俩小时候的合照？你扎着羊角辫骑在她脖子上，她脸都憋红了还举着你。”
顾疏桐耳尖发烫，抢过手机要关，屏幕却跳出新消息——后援会官博已经转发了晓月的微博，评论区炸成烟花：“妹妹好乖！”“姐姐骑脖子那张我能看一百遍！”“《红妆》必须冲！”她盯着“红妆值得”的话题正在以每秒上千的速度涨热度，突然握住裴砚舟的手：“砚舟，我们好像被好多人爱着。”
裴砚舟反握住她，指腹摩挲她掌心的薄茧——那是拍武戏时握刀磨的。
“本来就是。”他说，“你演了十年戏，观众不瞎；我导了五部片，业内不聋。林浩然这种跳梁小丑，蹦跶不了多久。”
话音未落，何敏的电话再次打进来，这次她的声音压得很低：“顾老师，林氏那边有动静。他们买了营销号，说明晚要爆‘《红妆》剧组疑似存在潜规则’——具体内容还不清楚，但...对方好像拿到了什么‘证据’。”
顾疏桐的瞳孔微微收缩，裴砚舟的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画圈。
窗外的雨更大了，玻璃上的水痕蜿蜒成河，倒映着两人交握的手。
“让技术部加派人手盯林氏的服务器。”裴砚舟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刀，“顾老师，你去联系张奶奶——她演的陈阿婆是全片的情感锚点，明早我要带媒体去拍她在片场给大家煮姜茶的镜头。”
顾疏桐点头，指尖快速在手机上敲出消息。
雨幕里，她望着桌上的《红妆》海报，女主角的眼神比暴雨更锋利。
而在城市另一头，林浩然正捏着杯威士忌，盯着电脑屏幕上模糊的监控截图——那是顾疏桐和裴砚舟在片场角落说话的侧影，角度刚好能看见裴砚舟搭在她肩上的手。
“潜规则？”他对着空气笑出声，“顾疏桐，这次我看你怎么洗。”
雨滴砸在窗台上，顾疏桐的手机屏幕亮起，是裴砚舟发来的消息：“别怕，我在。”她望着窗外翻涌的乌云，忽然想起裴砚舟常说的那句话——
雨越大，越能洗干净泥点子。
但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可能不只是泥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