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赶到龙湾别墅,杨笑天和杨若湄已经将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两个简单的箱包。
杨若湄的气色比昨天稍好一些,但依旧没什么血色,看到我,她微微点了点头,眼神复杂,轻声说:
“吴董,又麻烦你了。”
“没关系,你们能安全就好。”我走上前,很自然地伸手去提她脚边那个看起来最沉的皮箱。
就在我的手刚碰到皮箱提手的时候,别墅大门“哐”的一声被猛地推开!
我们三人同时转头望去,只见秦瑶一脸寒霜地站在门口,她显然是匆匆赶回,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
她的目光像两道利箭,先是在我脸上停顿,然后死死地盯住我正帮杨若湄提箱子的手,以及我们站得颇近的距离。
那一刻,她眼中的失望、愤怒和伤心如同是海啸一般喷涌而出。
我心中暗道不好,刚想开口解释:“瑶瑶,你听我说……”
话音未落,秦瑶已经像一阵风一样冲到我面前,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扬手打过来。
“啪!”
我没有躲避,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在了我的脸上!
力道之大,让我半边脸瞬间麻木,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
我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因为极度愤怒而浑身微微发抖的秦瑶。
她眼眶通红,泪水在里面打转,却倔强地没有流下来。
“吴犀牛……你……你真好……”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绝望。
“我以为我可以相信你,依赖你,我以为你很爱我……没有想到你有多假,多虚,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瑶瑶,不是你想的那样!杨叔叔他们是要搬走!”我急切地解释,脸上火辣辣的疼,远不及心里的痛。
“搬走?哈!”秦瑶凄然一笑,指着杨若湄,“搬走需要你吴大董事长亲自来提箱子?需要你们靠得这么近?电话里说不清,现在我亲眼看到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杨若湄脸色煞白,上前一步想解释:“秦小姐,你误会了,我们只是……”
“你闭嘴!”秦瑶厉声打断她,目光如刀,“这里是我家!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说话!你们幻星盟害得我家还不够惨吗?现在还要来破坏我的感情?”
杨笑天脸色也变得难看,但他自重身份,没有发作,只是沉声道。
“秦小姐,我们这就离开,请你不要激动。”
“滚!你们都给我滚!”秦瑶指着门口,声音带着哭腔嘶喊道。
我看着她痛苦崩溃的样子,心如刀绞。
我知道,所有的解释在眼前这幅“画面”面前都苍白无力。
信任的崩塌,往往只在一瞬间。
我默默提起那个皮箱,对着杨笑天父女低声道:“我们走吧。”
经过秦瑶身边时,我停顿了一下,想再说点什么,却看到她决绝地扭过头,不肯再看我一眼。
那一刻,我知道,我和她之间,已经隔了一道巨大的鸿沟。
但我还是说:“瑶瑶,我把她们送走,回来给你一个解释。”
提着沉重的皮箱,脸上带着清晰的五指印,我在秦瑶因痛苦而变得像冷嘲的目光注视下,和杨氏父女一起,走出了龙湾别墅。
屋外的阳光有些刺眼,我却感觉浑身冰冷。
内忧,外患,情伤……所有的压力在这一刻汇聚成一股洪流,几乎要将我冲垮。
我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强行压下。
路,还要继续走下去。
官司要打,敌人要对付,而失去的信任……或许,也只能用时间和行动去慢慢挽回。
将杨笑天父女安全送到蔡明解处安顿好后,已是傍晚。
我心中记挂着与秦瑶的误会,一刻也不愿多等,驱车直奔秦川科技。
我必须跟她解释清楚,把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我的顾虑、我的不得已、我对杨氏父女仅仅是道义上的帮助……原原本本地告诉她。
我相信以秦瑶的聪慧和通情达理,只要我诚恳沟通,她一定能明白我的苦心。
然而,抵达公司后,我却扑了个空。
秦瑶的办公室空无一人,江小米说她下午回来过一趟,但很快又离开了,神色匆匆。
那她一定是去医院了。
我立刻调转方向赶往医院。
可到了医院丈母娘的特护病房,里面更是人去楼空,连病床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我心头一紧,拉住一个护士询问。
“哦,刘萍女士啊,今天下午她家人来办理出院了,说转去条件更好的康复医院了。”护士回答道。
出院了?转院了?
我愣在原地,一种被刻意排除在外的孤立感狠狠攫住了我。
他们连出院都没有通知我一声。
我立刻想到,他们很可能是去了秦瑶的姥姥家。
那是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更适合静养,也更能避开我。
抱着一丝希望,我又驱车赶往刘萍的娘家。
可到了那熟悉的小区门口,却被两个陌生的安保人员拦了下来。
“对不起先生,请问您找谁?”
“找谁?我是这家的女婿吴犀牛,你说我找谁?”
“抱歉,业主交代了,除了主家几人,其他人一律不见,请您回去吧。”
“我是其他人吗?你这混蛋……”
“先生,这样给你说吧,少主人特意交代,不让进的就是你。”
握草。
看着那扇紧闭的铁门,我仿佛能感受到门后那刻意筑起的冰冷高墙。
委屈、 frustration、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做错了什么?
我拼尽全力保护我想保护的人,为什么换来的却是众叛亲离,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不甘心,拿出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秦瑶的电话。
“嘟…嘟…嘟…”
前四次,电话通了却无人接听。
打到第五次,耳边传来的直接变成了“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关机了……
她连我的声音都不想再听到。
那一刻,我站在初冬的寒风中,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熄灭。
那一夜,我独自一人,泪眼朦胧,辗转难眠。
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与秦瑶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她在我最落魄时的关怀,我对她毫无保留的支持,我们共同规划未来时的憧憬,她笑起来时眼里的光……
那些温暖的画面,与如今她冰冷决绝的眼神、那记响亮的耳光、以及“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交织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反差,折磨着我的神经。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头,一遍又一遍。
我知道,这次的误会太深了,深得像一道鸿沟,横亘在我们之间,我站在此岸,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彼岸的迷雾里,却找不到渡河的舟。
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
第二天上午,我顶着沉重的黑眼圈和一颗更加沉重的心,接到了江小米的电话。
“吴董,通知您一下,今天上午十点,在公司大会议室召开临时股东大会,请您准时参加。”
股东大会?
在这个节骨眼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应道:“好,我知道了。”
十点整,我准时推开大会议室的门。
一瞬间,会议室里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坐满了人。
董事长席位上,坐着面若寒霜的秦大小姐。
她的旁边,是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的青年才俊秦砺锋,以及眼神躲闪却难掩得意的小南阳。
宁檬和江小米也都在场,看我时的神色复杂得就像超市里的多色豆。
我的目光快速扫过全场,心很快猛地一沉。
我们结拜的十五个兄弟,偏偏平时与我交情最深、最能仗义执言的楚炎龙、刘向阳、周斌、李凡、王永忠,以及刚刚安顿好杨氏父女的蔡明解,全部缺席!
这绝非巧合!
眼前的阵仗,不像开会,更像是一场精心准备的审判。
而我,就是那个即将被推上被告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