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墙》
——记秦川离别
玻璃幕墙反射着冬日的锋芒
最后一次回望这座华丽牢房
辞职信在风中碎成雪霜
吞下所有辩解像吞下玻璃糖
你说再不会相信我的半句真相
连泪水都冻成冰墙
曾经并肩看过的星光
碎成民政局地上的霜
兄弟们红着眼撕掉前程状
辞职书飘落得像祭奠的纸钱
老桑塔纳载不动六份流浪
后视镜里大厦变成墓碑模样
你说再不会需要我笨拙的守望
连关心都变成中伤
婚礼请柬还在抽屉泛黄
离婚证已烫穿手掌
我提醒你小心暗箭难防
你笑问是否离了你活不长
车尾灯撕裂秋雨茫茫
原来诀别不需要枪响
秦川的川流不尽沧桑
若湄的湄字终成他乡
当兄弟散作满天星光
谁在午夜抱着誓言冻僵
作者:吴犀牛
我的悲伤逆流成河,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我这边刚刚经历被逐出公司、离婚的双重打击,心神尚未平复,另一记沉重的闷棍又毫不留情地砸了下来。
刘向阳在外面为了应对老邱的官司,四处奔走,联系律师,搜集证据。
那天,我和楚炎龙、周斌几人正在富达商贸我那间豪华的办公室里,商讨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气氛虽然凝重,但至少兄弟们还在一起,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突然,刘向阳的手机号尖锐地响了起来,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听了。
然而还没说两句,我自觉脸色变了。
“哥,你说什么?你说清楚点!什么师父不见了?哪个师父?”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看向我。
“我们聘请的青铜器铸造专家不见了,两个都不见了。”
我的脸色也许越来越白,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
“小马和小周呢?也联系不上?……行李和私人物品全都没了?!”
刘向阳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都不在了,行李全部带走了,不像是临时出门。”
“完了……”
我喃喃一声,猛地挂断电话,额头上瞬间渗出了冷汗。
众人焦急地看着我,楚炎龙问:“大哥,怎么了?”
“……出大事了!我们的两个师傅,还有他们的两个徒弟,四个人……全跑了!铺盖卷都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是……这是卷铺盖走人了啊!”
众人的表情像心头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块巨石砸中,周斌:“握草,到底怎么回事?”
我喘着粗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解释道:
“我仔细一想……坏了!前几天,为了筹备试生产,我们把那份……那份青铜器铸造手稿的复印件,交给了两个铸造师师傅,让他们研究一下,看看如何结合现代工艺进行复刻和改良……我当时想着让他们尽快熟悉核心技术……”
我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在众人脑海中炸开!
青铜器铸造手稿!那是我们这家新公司未来立足的根本。
是打算用来打造高端定制工艺品、区别于市场上普通货色的独家秘方!
是我投入了几乎所有积蓄,寄予厚望的翻身之本!
“这个确实太严重了。”
“我……我把复印件给他们了?!太草率了。”我猛地站起来,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血压飙升。
“也不怪你,是那两个老东西不是人。”
“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把他们当成是技术核心人员,必须得了解工艺……”
我懊悔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们这一跑,分明就是想独吞那份手稿!自己另起炉灶,或者转手卖掉!”
“快!打电话!给他们打电话!”周斌急吼道,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他们只是临时有事,或者去了别处。
我颤抖着手,依次拨打那四个人的电话。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
四个人,无一例外,全部关机了!
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像是一盆盆冰水,浇灭了我最后一丝希望。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草他妈的!”我一拳砸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楚炎龙脸色铁青,咬牙切齿:“这四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大哥对他们不薄啊,高薪聘请,好吃好喝供着,他们竟然……”
我颓然坐回椅子上,感觉心脏一阵阵抽痛,呼吸都变得困难。
新公司前期修建厂房、购买设备、预付工资……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流动资金和积蓄。
现在核心技术被卷跑,后续的研发和生产瞬间陷入瘫痪,公司名存实亡!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是我们未来唯一的希望,被人连根拔起了!
更可怕的是,那份手稿一旦被他们公开或者卖给竞争对手,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就算再有资金,也失去了唯一的竞争优势,我的公司就真的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了!
我捂着胸口,感觉一股腥甜涌上喉咙,简直要气出肺气肿来。
“不能就这么算了!”我猛地站起来,眼中布满了血丝,“手稿必须追回来!楚炎龙,胖子,我们去机场、火车站、汽车站拦截!他们带着东西,跑不远!”
“是,大哥!”众人二话不说,立刻跟上。
我们像疯了一样,冲向了龙城的各个交通枢纽。
凭借着记忆中对那四人样貌的描述,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拥挤的人流中搜寻。
询问车站工作人员,甚至试图查看监控……但一切都是徒劳。
龙城人口流动巨大,他们有心躲藏,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哪里是我们两个人能轻易找到的。
奔波了大半天,直到夜幕降临,我们筋疲力尽,一无所获。
希望如同手中的沙,一点点流失殆尽。
“大哥……怎么办?”楚炎龙看着我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找!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一股狠厉从心底升起。
回到富达商贸,翻出当初入职时他们填写的档案袋,找到了他们的籍贯地址——浙江龙泉,陕西西安。
“明天一早,开车去!先去陕西,再去浙江!我就不信,他们能不回家!”
第二天,我和楚炎龙开着那辆饱经风霜的桑塔纳,踏上了漫漫追索路。
一路上风餐露宿,心情沉重。
到了地方,按照地址寻找,不是扑空,就是被告知早已搬走,或者家人对此讳莫如深,根本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我们像两个不受欢迎的异类,在陌生的土地上徒劳地奔走。
来去匆匆,差不多用了一个礼拜的时间,我们带着满身的疲惫和更深的绝望,无功而返。
那四个人,连同那份至关重要的手稿,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回到龙城的第二天,还没等我们从失败的追索中缓过气来,刘向阳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和惶恐:
“老大……完了……全完了……官司……官司昨天开庭,我们……我们打输了……”
我握着手机,站在富达商贸空旷的走廊,秋日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过我的脸,但远比不上我心里的冰冷。
“输了?怎么判的?”我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或许是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我有些麻木了。
刘向阳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法院认定……认定我们在没有经过邱建国明确同意的情况下,强制变卖其古玩店,属于违法行为……而且对方证据确凿……”
“证据确凿?他能有什么证据?”
“证据就是……就是从我们手上买走那五家古玩店的买家,转手打包卖给了一个外地商人,作价……四千万!”
四千万!我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几个破店怎么算的值四千万?什么都是他们说的算吗?”
刘向阳沉痛地说道:“老邱说,他的那汉简就藏在东关大市场的店里……”
“汉简?”
“是。”
我头又一次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