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儿,随我下山吧。”
“咦,事情解决了?”沈瑶光杏眼圆睁,他们来这里不到两个时辰,这就要走?
每次见她露出震惊模样都能让李辰临心软的一塌糊涂,怎么都爱不够,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顶,笑道:“解决了,何朵朵留在天师府。”
“……”沈瑶光仍有些不可置信,“怎么解决的?”
“这是她与清闻的事,我们还是不多过问的好。”李辰临揽过她,亲了亲她的额头,“走吧。”说罢便牵起她的手朝府门走去。
沈瑶光望着他映在夕照里的侧脸,轮廓如工笔勾勒般精致,忽然轻声道:“我们当真...只是送何朵朵来天师府?”
李辰临脚步微顿,回首时眼角弯出温柔的弧度:“是呀,不然呢?”
沈瑶光低低“嗯”了一声,长睫垂下掩住眸光。李辰临不再多言,只将她的手握紧了几分。青石板路上,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方才碧霞阁中清闻的话语犹在耳畔:“心病难医,此症无药...”
那人将青瓷药瓶推来时,瓶底的\"忘忧\"二字硌得他掌心发疼,“若她又记起了那些事,这药你可以喂给她,只是或许会忘得更多。”
山风掠过耳际,李辰临不自觉地摸了摸袖中药瓶。他侧目看向身旁人——她正仰头望着天师府飞檐上蹲坐的脊兽,好奇不已。
清闻最后那句“不如顺其自然”,随着她的脚步声,一下下叩在他心头。
“光儿……”李辰临停住脚步,眸色沉沉地望向她。
“嗯?”沈瑶光仰起脸,杏眼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阿临……”
“光儿,如果……”李辰临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世上让你害怕的事情是什么?”
沈瑶光见他神色凝重,想了想说道:“最害怕失去你……”,忽见夕阳下的他眸中碎光点点,忍不住踮脚捧住他的脸,笑道:“所以你要听我的话哟!”
话音未落,忽被李辰临狠狠拥入怀中,方才之言像簇星火,顺着耳道烧进心口,让他身体忍不住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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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清殿内,清闻执礼道:“父亲。”
“他们走了?”高台上,天师手中拂尘银丝无风自动。
“已下山。”清闻抬头,忽见供桌上那盏从未熄灭的长明灯,此刻竟只剩一缕青烟……
天师的声音从云端般飘下,“你师叔,早已羽化。”
“什么?”清闻面露惊讶,随即不解道:“那这些年为何对外说是云游?”
天师轻叹一声,“为的便是这一天,不然早无转圜余地。”
清闻默然,继续问道:“师叔何时羽化的?”
“九年前,天师府集齐十三位高功法师……”天师说起时面露痛惜之色,“逆转天象,为的便是这一天。”
清闻踉跄退后半步,忽想起九年前,十三位高功法师同时羽化,“逆转天象?”
“是,逆天合契,以九光符破宿孽,更易星轨,既为天师府,也为天下苍生。”天师说完,口诵“无量天尊”。
清闻恍然道:“破军星主颠覆与重生,所以应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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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李辰临一行疾驰至南昌府时,陆瑾早已拿下知府,案卷整整齐齐码在签押房。此后沿赣江顺流而下,官船如离弦之箭,经鄱阳入长江,竟真做到“朝发夕至”,一日查一府,收获颇丰。
这日扬州码头上,八百里加急令,命李辰临即刻返京——皇帝病重。
陆瑾眉头紧锁的看了眼密信,望着李辰临沉声道:“这是国公爷亲笔?”
李辰临颔首,“嗯,比我计划早了月余。”
“可会有差池?”
“呵。”李辰临冷笑一声,“这可是你那位好师弟的杰作。”
见陆瑾不解,他道:“想要逼我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回京,我不可能带着光儿赶路,一旦我与她分开,便是他对我动手的好时机。”
他说话音刚落,小歌疾步而入,恭敬道:“公子,京城密信。”
李辰临接过,迅速浏览完,“嗤”了一声,将信递给了陆瑾,“预料之中。”
陆瑾看到信纸墨迹赫然写着——霜华叛变,蛊药落入司主手中,皇后计划提前。
“你现下准备怎么应对?”陆瑾突然攥紧拳头,骨节泛白。
李辰临眸中寒意慑人,冷声道:“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他转向陆瑾,郑重道:“光儿就交给你照顾了,我先回京。”
陆瑾闻言却是权衡一番,正色道:“我与你一起回京,多个帮手少些变数。相比师妹,你那里更危险。”
李辰临拒绝道:“不用……”话未说完,便被背后的声音打断,“让师兄跟着你回去。”
“光儿……”李辰临回过身,正要开口,便听她说道:“你答应过要听我的话,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李辰临突然将她按进怀中,在她耳边留下一句承诺,“等我回来接你。”
沈瑶光目送李辰临带着一队人马疾驰而去,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颈间玉扣,心中暗暗祈祷她的爱人此行顺利。
“姑娘,我们继续留在扬州吗?”翠翠问道。
沈瑶光望着渐行渐远的人影,将玉扣按在唇边沉声道:“不,我们随剩下的人一起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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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深,长江与运河交汇处,浑黄的江水与青黑的运河水在此相融,界限模糊。一艘快船上,徐辂的刀架在王五的脖子上,“王叔,为何屡教不改呢,竟还敢去劫官船。”
王五梗着脖子喘着气道:“哼,要杀要剐请便。”
“自有帮规处置,便不脏了我的手了。”
徐辂话音未落,便听到不远处一阵骚乱,火光冲天,“你还是与那伙人搭上了?”
身后随从低声道:“少主,我们要尽快离开。”
徐辂看了眼不远处亮如白昼的火光,眸色沉沉,轻“嗯”了声。他用刀身拍了拍王五的脸,“那船上除了盐还有什么?让你们冒这么大的风险。”
这段时间钦差将江南搅的人心惶惶,各路人马均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却敢顶风作案,必有原因。
王五闭目不言,徐辂挑了挑眉,扬声道:“谁能回答我的问题,免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