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田国富正好符合新来的纪委管员要找的两个人选条件:一是得对汉东特别熟;二是得跟高育良不对盘。
有这两点就够了。
足够让新来的纪委管员通过组织关系,把田国富这个以前的“犯错分子”给弄回汉东,甚至让他当上了汉东的纪委书纪!
可以说,田国富不是一步一步走回来的,他是豁出命拼回来的!
要不是这次提拔,因为那个“林城隧道枪击案”,田国富这辈子在管场上也就这样了,没什么晋升机会了。
就这次特别的点将,算是救了他一命。
田国富跟其他人一样,心里也有个“知恩图报,生死与共”的念头。
所以田国富这次回到汉东,肯定会对高育良穷追不舍。他也不会忘了当年在林城隧道挨的那一枪。这仇,是真的难解。
高育良很快就明白过来了。自从田国富被调回汉东当上了省纪委的头儿,他自己想接任那个书纪的位置,基本就没戏了。先锋部队都到了,主力部队还能远吗?
祁同伟说得没错,你就算不主动去找事,事也会来找你。你不管干什么,都会被说成是有目的的。与其等着挨打,不如拼了!
可问题是,怎么拼呢?在汉东,那个书纪说了算。而书纪手下的纪委书纪又是他的心腹。高育良自己在领导班子里都没什么发言权,怎么跟那个即将上任的一把手斗呢?
纪委的头儿还没定下来,可现在的省长刘震东还没走。很明显,刘震东是不会动的。留他在这儿,可能是上级也知道,调查汉东的事肯定会掀起一场大风浪。这样的话,就得有个能扛事的人。刘震东就是那个人选。
再说了,在赵立春当家那会儿,刘震东就已经被晾在一边了。他在感情上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年纪也到了,不可能再有什么别的念头。所以让他再干一届,让新来的书纪能专心处理汉东的事,总比再派个人来强。毕竟谁都不知道新派来的人会不会被拉拢,最后反而成了对抗的力量。毕竟一个省长加上一个差点接任书纪的副书纪,完全可以设置障碍,甚至把新来的领导也给晾在一边。
刘震东的位置那是相当的关键。高育良在意识到自己升迁无望后,也并非完全没想过和他联手。这简直就是高育良眼下能找到的最优解了。要是还想继续斗下去,有刘震东站出来支持他们这一边,那肯定是最有利的。但既然上头都已经注意到了刘震东的重要性,或者说是省长这个职位的重要性,还让他原地踏步,那么高育良能争取到的机会又能有多大呢?
祁同伟直接给出了答案:“老师,想跟刘省长联手,那跟您接任**书纪一样,简直是难上加难!”确实,高育良抬起头,叹了口气,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清楚呢。只不过心里还存着那么点不切实际的念想罢了。
赵立春这回是真的走了,一大早的航班,好多领导都亲自去送行,场面那叫一个依依不舍,但终究还是得告别。赵立春一走,关于谁来接任的消息立马就传开了,而大家议论的焦点自然就是高育良了。
在机场告别那会儿,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高育良身上。谁也没注意到,已经不再担任汉东一把手的赵立春,脸上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情。那会儿,赵立春心里其实还挺不是滋味的,但转念一想,自己这才刚走呢,大家的视线就已经转到高育良身上了,心里顿时就有点不太爽快了。
这其实也挺正常的。赵立春原本以为,高育良肯定还沉浸在接任的期盼里呢。毕竟,之前通话的时候,赵立春也没直接告诉他没戏了,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上头还在研究。赵立春自己心里明镜似的,这所谓的“研究”,基本就等于没戏了,但他总觉得高育良不会这么快就放弃,说不定他还觉得自己有机会呢。
赵立春盼了好久的晋升机会,终于来了。但他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汉大的教授高育良,不但没有丝毫高兴的样子,反而一脸严肃,好像还挺担忧的。
高育良紧紧握着赵立春的手,语气十分真诚:“老领导,现在正是事多的时候,您可得好好保重身体!”赵立春看他这么认真,心里头也有点儿触动了,突然就想到了“三思而后行”这句话。
是,高育良的前程都还没个定数呢,自己又能好到哪儿去?赵立春突然觉得,他们俩简直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是赵立春出点什么事,高育良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反过来,要是高育良出事了,赵立春也别想轻松。
于是,赵立春感慨地拍了拍高育良的手:“汉东以后就靠你了,好好守着。”这话听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叮嘱,但实际上更像是把大事托付给他了,就像刘备临终托孤一样。
接着,赵立春又说:“瑞龙那边,能帮就帮一把,实在帮不了,就劝劝他吧。”
这话的意思就像是说,要是阿斗扶不起来,你就得另想办法了。高育良点点头:“老领导放心,汉东的人不会亏待瑞龙的。”
赵立春明摆着想让高育良给个明确态度。毕竟就算赵立春当不上那个“书纪”,他还有副职的位置,省里的事情还是少不了他插手。
再加上老刘的位置还空着呢,不管谁来当这个书纪,高育良在汉东依然是二号人物。再加上他在汉大的关系网,京州市的祁同伟柿长、林城的赵友成书纪,还有吕州的书纪,这些人可都听他的。
汉东这三个重要地界都在他手里攥着呢。以后汉东的经济怎么发展,还不是得听他的?
新来个书纪,什么情况都不了解,也不经过高育良点头,能在这儿干出什么名堂来?门儿都没有!
当然了,“书纪”虽然权力最大,但在会上那是天然的支持者多,所以他的话一般都能推行下去。这就意味着,底下的人想干什么,也得按着他的计划来。换句话说,路是他指的,你想怎么走,最后也得拐回到他指的那条道儿上。
反正吧,汉东以后这斗争是在所难免了,但谁能笑到最后,现在还看不出来。
赵立春还在那儿交代:“事能办就办,办不了就多替老百姓着想。”这话几乎就是在点高育良了,你这条道儿怕是走不通喽!
能让赵立春说得这么直接,也是真不容易。毕竟哪个领导不给手下画个大饼呢?
他能直接跟忠心耿耿的手下说:你完了,没戏了?然后眼瞅着这人去找别人?
这显然不可能。从赵立春的角度看,他不仅要稳住高育良,甚至还想让他跟新来的那个书纪斗一斗。
因为高育良代表的是他的利益,新来的书纪肯定跟他不对付。这就像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要是新来的书纪能跟他一条心,那还空着这个位子干什么呢?
既然没提拔高育良,那就说明新来的这个人,是要跟他硬杠的。
当然了,职位和级别上是有差别。但赵立春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只是个面子事。真正的较量还在上面呢。而他赵立春,可是要去京城拼一把的!
飞机终于起飞了。在汉东混了这么多年的赵立春,就这样离开老家,去京城闯荡去了。
“老师。”
祁同伟亲自给老师开门。
高育良正要上车,突然停下了脚步,扶着车门往天上瞅。他问:“你觉得赵立春书纪,能看清自己眼前的局势不?”
既然汉东的书纪位子给了别人,那赵立春去京城,也不可能有什么好位置。这就像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高育良这个“一”是铁定的,那赵立春的“一”,也是铁定的。
赵立春现在是正部级,既然什么都没变,那他就不可能拿到超过正部的实权。
也就是说,这次赵立春上去,可能级别升了,但权力不一定增加,说不定还会更差。
很可能是被晾在一边了。
祁同伟随着高育良的眼神望去,望着那远处像个小点点似的飞机,说道:“就算心里明白了,还是会心存一丝希望吧。”
“毕竟,谁也不想乖乖等死嘛。”
“再说上面的那些事,可不像咱们这儿,一眼就能看个明白。”
“这种事,在地方上,往往是局里人糊涂,看热闹的人清醒。”
“可一到上面,反倒是局里人清醒了,看热闹的人犯迷糊了!”
高育良点了点头,觉得这话确实在理。
赵立春就算知道自己的结局,也肯定不会轻言放弃,还得豁出老命继续斗。“你们随便折腾吧!”高育良苦笑着说道,“把汉东搅得乱七八糟,咱们就安心了!”祁同伟也跟着说:“就是。”“不过老师,事情到了这一步,咱们得干点什么才行。”高育良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消失的飞机,望着汉东的天空,说:“天要变了,咱们走吧。”于是,送行的车队慢慢散了,就剩下一辆汉0.00009。
达康书纪还愣在原地,磨磨蹭蹭地不肯走。相比之下,高育良在祁同伟的开导下,从纠结变成了坚定。
没人搭理的达康书纪,这会儿是真的懵了。“我到底该怎么办呢?”李达康突然问了一句。
可停机坪上已经没人了,饲机都在驾驶室里,根本听不见他说话。最后,李达康孤零零地离开了机场。
没过多久,他又出现在了京州市的高速路口。因为这一天,新来的汉东书纪沙瑞金同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