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时,四人已在灵峰半腰寻得一处天然石台。石台平整如砚,边缘生着几丛幽兰,暗香浮动。黎清浅解下腰间玉箫,指尖轻抚箫孔,抬眸望向渐暗的天色。
“《溪山琴况》有言:‘月下抚琴,山鬼来听。’”她唇角微扬,素白袖口被晚风掀起,露出腕间一枚青玉镯,在暮光中泛着冷冷冷色,“不知今夜,这灵峰之月可愿与我们共奏一曲?”
雪仪抱剑而坐,红衣在夜色中如未熄的炭火。她胸前的玉坠随呼吸微微起伏,映着天边初现的星子。白静斜倚岩壁,竹剑横放膝上,素色劲装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辉,臀线贴着冰凉石面,却似卧牛伏波,静中藏动。钟清菡盘腿而坐,黑衣几乎融进夜色,唯有紧实的大腿线条在月下如刀削斧劈,透着力量的美感。
黎清浅箫声初起时,一缕薄云恰好掠过月轮。箫音清冷,似寒泉漱石,又似孤鹤唳空。雪仪不自觉地按住胸口——那箫声的韵律竟与她心跳渐渐同步,每一次吐纳都似剑气在经脉中游走。
白静忽然起身,竹剑在手中一转,身形已随箫声起舞。她足尖点过石台边缘,臀线在空中划出饱满的弧,如新月破云。竹剑掠过的轨迹,竟在月光下凝成一道银线,似王献之《中秋帖》中那一笔“顿首”。
钟清菡闭目聆听,大腿肌肉微微绷紧又放松,如同灵峰暗涌的地脉。当黎清浅吹到一个滑音时,她倏然睁眼,右腿横扫,劲风激起地上落叶,叶片排成《伯远帖》中“群”字的偏旁。
箫声渐急,月轮已升至中天。整座灵峰的轮廓在银辉中清晰如刻,岩壁上的纹路竟似篆书碑拓。黎清浅的素白身影在月下几乎透明,玉箫上凝结的夜露随音律震落,每一滴都映着不同的山形。
雪仪突然拔剑。双玉剑交错斩出,剑气搅动夜雾,在月下绽开两朵晶莹的剑花。她旋身时红衣翻飞,胸脯起伏的节奏与箫声最高昂的段落严丝合缝,仿佛她的心口就是第二支箫。
就在此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四人脚下的石台突然浮现出淡蓝色的光纹,那些纹路蜿蜒伸展,逐渐形成一幅完整的《灵峰山势图》。图中溪流是钟繇的楷书笔意,山脊是怀素的狂草走势,而最高处的一轮明月,赫然是虞世南《夫子庙堂碑》中那个圆融的“月”字!
黎清浅的箫声戛然而止。她俯身触摸光纹,指尖过处,蓝光如涟漪荡漾。雪仪剑尖挑起一缕光痕,发现那光芒竟能随剑势流动;白静臀下的石面传来温热,光纹在那里汇聚成“坐忘”二字;钟清菡以腿劲震地,光纹便如惊涛般向四周扩散,组成“神游”的篆书。
“原来如此。”黎清浅轻声道,“这灵峰本就是天地写就的法帖。”她忽然将玉箫横置唇边,吹出一个悠长的单音。月光应声而聚,在石台上投下清晰的四人剪影——雪仪交错的剑影成了“武”字,白静起舞的身姿化作“舞”字,钟清菡的腿影是“力”字,而黎清浅自己的侧影,竟是一个清隽的“文”字。
四字相叠,在月华中流转不息。
子夜时分,山间起雾了。黎清浅收起玉箫,发间白玉簪不知何时沾了露水,坠下一滴晶莹。那水滴在半空折射月光,竟映出四人明日将行的锦溪之景——飞瀑如白练,水声淙淙若古琴泛音。
“该下山了。”她拂去袖上夜露,素白裙裾扫过石台,最后一缕蓝光随之隐入岩缝。雪仪收剑入鞘,胸前的玉坠尚带余温;白静伸了个懒腰,臀线在月下绷出惊心动魄的弧度;钟清菡起身时,大腿肌肉线条如灵峰铁壁般沉稳。
四人踏月而归,身后的灵峰之巅,那片曾浮现山势图的石台已恢复如常。唯有一丛幽兰在夜风中轻颤,花瓣上未干的露珠里,还凝着半枚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