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用骗我,那狗皇帝定是强迫你留在宫中。”
温时酌这么说了,严泽语却不信,只当他是委屈求全,为了让自己不插手这事,随口编造出来的。
眼见自己说真话也没用,温时酌摇摇头。
随便了,严泽语爱怎么想怎么想,实在不行他跑去一剑给端景耀捅个对穿也行。
只要不把人弄死,怎么都好说。
温时酌的底线就是,他们三个可以随便斗,但每个人都要给他好好活着。
但凡死了一个,他的任务就前功尽弃了。
“算了,这事你就不要插手,既然已经离了宫报了仇,就去过你自己的日子。”
温时酌压低声音道。
“你如今身份不清白,若是让端景耀发现了你...”
温时酌话还未说完,就被严泽语打断,
“公子放心如今我出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就算被御林军发现也可全身而退,公子不必为我担心。 ”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严泽语摘了殿内盆栽的一片叶子,头也不回便向身后一掷,叶片如锋利的刀片,直直钉在了红木梁柱上。
这就是所谓的功夫吗?
温时酌愣愣地看过去。
发现严泽语并不只是随便扔了片叶子。
梁柱上,竟有一只飞蛾被叶子对半切开,钉在上面。
这么厉害?
头都不回,就能用一片叶子精准处决身后的飞蛾。
温时酌走到梁柱旁,缓缓伸手,稍一用力就把那片绿叶拔了下来。
飞蛾的半截尸体也窣窣落下。
那叶子到了温时酌手中,就是片再普通不过的绿叶,软趴趴的,只有边缘些许锋利。
但再怎么看也不像...
温时酌还特地看了下那顶梁的柱子。
其上只落下了道深深的印痕。
“宿主,这就是chinese功夫吗?”
000也在系统空间凑热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感觉应该或许是吧。”
温时酌指尖一捻,那叶子便碎在掌心。
严泽语拉过他的手,
“我如今可以护你周全,若是你想,我便带你出宫。”
只有严泽语一人的话,进出宫可以做到无声无息。
但带上温时酌的话,虽算不上拖后腿,但行动总会有些不便,做不到天衣无缝。
一旦被逮到,就是一场苦战。
严泽语可保证他能把温时酌带出宫,至于出宫路上的艰难险阻,严泽语是半点也不提。
他说了的话,温时酌肯定就不愿跟他走了。
但严泽语早早就在想心中想好,他自己可以受伤可以流血。
但温时酌是一根头发都不能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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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两个,怎么就听不懂人话?
温时酌抬眸看向严泽语,良久出声,
“你这些日子,过得不好吧?”
严泽语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样的话,一瞬间怔愣。
他确实过得不好。
一次次自断经脉再一次次重塑。
汗血湿透衣服。
湿了干,干了湿。
没有安稳睡过一夜整觉,总是被疼痛反复折磨到昏睡然后再猛地惊醒。
就连他的师父都劝他放弃。
说没人能熬到最后。
但严泽语还是坚持了下来。
沉默的剑客变得和之前不同。
身上多了点莫名的东西。
也许是他到达了心中所谓的宗师境界。
温时酌不懂这些,只觉得严泽语没有之前那么神采奕奕了。
之前的严泽语虽然也沉默寡言。
但整个人身上还带着点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气。
如今的严泽语看似还是这么个样子,但却不知在何时沾染的暮气,似垂垂老矣的年迈者。
看不见昔日的样子。
“我...还好。”
严泽语也没料到,温时酌能这么轻而易举地看出他这段时间过得不怎么样。
他确实过得一塌糊涂,没有半天好日子。
所以严泽语下山前,还刻意收拾了自己。
买了身新衣裳,还好好修剪了下野蛮生长的头发。
严泽语觉得自己并无多大的变化。
他也没有消瘦太多。
静脉断了重塑的过程也是对肉体的磨砺。
较之之前,严泽语的身形甚至还健壮了些,更结实了。
“你过得不好,你为了来找我,应该做了许多事情,尽管我不知你牺牲了什么,但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多为自己想想。”
严泽语活到如今,也不过堪堪二十岁多点。
但他背负的东西多。
十几岁的时候就背负上了灭门之仇。
小小年纪提了剑就敢杀到丞相府上报仇。
温时酌帮他报了仇后,严泽语所在乎的就变成了三番两次救他于水火中的公子。
没了仇恨支撑,严泽语内心空虚占据上风。
像一直支撑他活下去的那根石柱轰然倒塌。
所以报仇后,温时酌就成了他新的支柱。
“我不用替自己着想,公子救了我两次,我的命早就不属于我了,我应当为公子着想才对。”
严泽语和木头似的。
温时酌说的话,他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当然,若说严泽语没私心的话,他自己也不信。
他本就不清白。
但想让温时酌好的心是真的。
严泽语就算是落得个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境地,他也得把公子举过头顶,不让这人沾染半点水。
温时酌在那边好一通劝,结果抬眸就看见严泽语出神发愣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这刺客真是个一根筋不转脑子的。
之前他就觉得严泽语木讷,呆板。
这下练功更是把脑子练坏了。
三棒子打不出个声来。
“总而言之,我在宫中挺好的,永安永福也在我身边,你带我离开了,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两个又该何去何从?”
“我逃了,端景耀是不会放过我身边的人,你知道永安永福和我同吃同住十余年,对我而言他们早就不是下人了,你让我走,他们怎么办?”
严泽语还是把事想的太简单了。
他只当自己有本事了,便可以把温时酌从宫中带走,全然没考虑到温时酌不离开,是因为还有诸多绊住脚的事。
“公子是不愿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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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泽语终于反应过来了,直勾勾地盯着温时酌看,出声道。
“你可以这么想。”
温时酌是铁了心不想让严泽语掺和这事,所以说话的语调强硬了些。
但他的性子就在那里,就算再怎么样,也对严泽语狠不下心来驱逐。
自以为冷漠的话语,其实听上去仍旧软绵绵的,没半点效用,
尽管气势没跟上,但严泽语还是摆出了副不敢置的神情,似乎被他说的话伤到了,只能质问,
“公子我知道你不是贪图荣华富贵的人,难不成你真的对他狗皇帝动了心?”
温时酌只觉得头疼。
好大一口锅就这样扣在了他身上。
严泽语这傻孩子只考虑过程,全然不顾结果。
自己和他离了宫。
以后要面临的就是贴了满城的通缉令和每天都躲躲藏藏的日子。
这可是古代。
皇帝大于天的朝代。
严泽语就是四处游荡惯了,对皇权没有真切的感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玩笑。
温时酌可不想为了逃避追捕,和严泽语跑到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生活。
温时没有回话。
这副遮掩逃避的样子在严泽语心中就是坐实了他的猜想。
公子竟然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对那狗皇帝上了心。
严泽语说这话的时候,就差直接把双重标准写在脸上了。
到温时酌就是公子,轮到端景耀的时候就成了那狗皇帝。
在严泽语的想法中,温时酌是不会有错的。
肯定是端景耀迷惑了他。
“公子,你都快被端景耀逼疯了,你还是和我走吧。”
严泽语觉得,定是端景耀把温时酌在宫中关的时间长了,给人都关出毛病来了。
温时酌是那种随性而为的人。
怎么会甘心一辈子出不了宫?
温时酌听他这么说,觉得端景耀也挺可怜的,明明什么都没做。
但在严泽语和鱼安易的心中,这皇帝都是绝对的坏人。
无论怎样,都是端景耀的罪过。
可怜端景耀这个当皇帝的,大晚上不能抱着自己香香的皇后入睡。
挑灯批阅奏折却还要被严泽语这个夜袭皇宫的“刺客”当坏人指责。
命苦。
端景耀除了一开始有些自大,做事一意孤行外,之后还是改了很多的。
决不至于到严泽语嘴里这种,要把温时酌逼疯的境地。
温时酌看着神色激愤的严泽语,缓缓抬手,把他抱在怀里,安抚,
“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小严,端景耀他并不像你说的,这么过分,这点鱼安易他也可以替我作证。”
温时酌是故意提到鱼安易的。
他心里清楚,只要他提及鱼安易,严泽语听到这个名字就会想方设法的找到鱼安易。
这俩人一碰面,指不定有什么坏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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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严泽语出声,
“你是说鱼安易那小子知道你在宫中也不管你?”
这对话,好像有点耳熟。
不久前,鱼安易也是这样指责严泽语是个怂包,只会逃避什么都做不到。
如今风水轮流转,反倒轮到严泽语开始攻击他的不作为了。
温时酌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找补,
“小鱼他科举高中状元,如今在宫中当官,之前皇上安排我同他见过一面。”
严泽语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死紧。
鱼安易去科考这事他是知道的。
没想到这人还真有点本事,能考个状元出来。
只是...
就算考上了状元也是个窝囊废。
跑到端景耀手底下当官。
那温时酌又该怎么办?
严泽语这下,连鱼安易也一并攻击了。
他和鱼安易本来就互不对付。
难得寻到一会,自然是要在温时酌面前贬低他一番的。
温时酌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案几上的那封信,严泽语注意到他的动作,三两步走过去,弯腰捡起了那张单薄的信纸。
信的落款是鱼安易。
鱼安易写的信?
严泽语去看信上的内容,越看脸色越沉。
攥着信纸的手也在用力。
看到最后时,严泽语彻底冷了脸,直接用内力把信纸震彻底了齑粉。
“这简直是在胡说八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下公子不管的。”
鱼安易在信中说严泽语早就下山了,不来找温时酌是因为他胆小怕事。
污蔑。
这人就是在抹黑他在公子心目中的形象。
严泽语缓缓张开手,把掌心的粉末洒落在地,义正辞严。
“公子你放心,我不是鱼安易所言的那种人。”
严泽语方才还想着要不要去寻鱼安易和他一同想办法。
这样一看,自己不在的时候,鱼安易还真是不留余力地抹黑他。
“我知你不是这样的人,正要写信回小鱼,你就是在这时闯入的。”
温时酌的目的达到,于是开始想法子把自己择出去。
严泽语回想自己在窗边看到的场面。
原来公子是在写信。
就在严泽语还想再说些什么时,他敏锐地听到了殿外的脚步声,
“公子,有人来了,我先躲一下。”
说罢,严泽语就跃上了房梁,躲起来。
只把温时酌扔在下面。
殿门被推开。
处理了几个时辰奏折的端景耀,终于腾出时间来找他的皇后了。
“怎么还没睡?”
端景耀走入,看着还站在案几边的温时酌,关切道。
平日里,都这个时辰了,温时酌早该睡了才对。
“陛下不也没睡?”
刚偷了人的温时酌些许紧张地回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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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端举着苍蝇拍打来打去,宫里怎么这么多觊觎我皇后的苍蝇,拍死拍死全拍死。
小严和小鱼偷偷摸摸地聚在一起,准备干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