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转眼便到了腊月二十六,雍正也于今日正式封笔 ——
同时这也意味着,他这位大清皇帝,总算能歇上一歇,进入属于自己的假期。
虽然在后宫众人因为前些日子侍卫们围了翊坤宫,导致心里都有些忐忑。
可这么些日子过去了,也没再传出半点不好的消息。加之去景仁宫请安时,宜修这位皇后更是半句不提,
大伙儿便都松了心神,只当是华妃产期将近,皇上疼她,所以才特意加派人手守着罢了。
于是她们也对松快下来的雍正愈发殷勤起来,送汤水都已经算是小打小闹了,抚琴吹箫下棋插花才是现在的常态。
而这其中,又数郭氏最是积极。她本就不是正经大选入宫的,对脸面也看得没那么重 ——
早在钻空子进宫时,她和她的家族就已做好了豁出去的准备。
如今她更是使出浑身解数,轻歌曼舞之间,再加上那张让雍正魂牵梦绕的脸,也是狠狠的得宠了一回。
而有得宠便就有冷落,这边郭氏的宫门前每日赏赐不断,
那边甄嬛宫里,连流珠去领些祭祀的金纸,都要排在后面几分,半点不似从前的光景。
好在郭氏也不傻,知道自己现在也还没站稳脚跟,所以得了恩宠也只在自己宫里待着,从不去别处闲逛惹眼;
再加上入冬后天寒,各宫请安次数减少,甄嬛即便心里憋着火,也没机会和她当面别苗头,倒暂时没起什么风波。
对此,发誓要温暖整个后宫的安陵容,也是当即便派人敲打了一番内务府众人。
这大过年的,都别给大家伙找不自在。甄嬛今日受了几分委屈,怕是明日就会在雍正那里找补回来。
又何必要捣鼓出这些小事来惹人厌烦。
更何况她近来本就忙得脚不沾地 ,弘时大婚刚收尾,又迎来了她家弘曦的周岁宴。
她这会儿倒是真佩服华妃的精力,从前那一边管着一堆宫务的同时,还能天天跟皇后像个乌眼鸡似的斗得火热。
不过为了让这前朝,后宫都能趁热看清弘时的分量,她还是主动找雍正提及了此事的章程:
“眼下快过年,弘时又刚大婚,弘曦这边的周岁宴,臣妾想着就别凑这个热闹了,只在宫里小办一场就够了。
而且弘曦这两日有些咳,臣妾也不放心他去凑这个热闹。”起初雍正不太乐意,觉得安陵容太过小心。
可弘曦的周岁宴离年关也确实只剩几日,再招皇亲国戚来确实也麻烦。
所以虽不情愿,雍正最后还是依了安陵容的安排。
待回到永寿宫后,安陵容先是抱起咿咿呀呀的弘曦,心疼地同他贴了贴脸,同时小声对自家儿子轻声说道:
“娘的小宝贝,这次只能先委屈你了。你还小,或许还不懂,娘在这里先教你一句,
那就是流水不争先,争的是那滔滔不绝。 咱们母子不能被眼前所蒙蔽,一时得失不算什么,以后都会找回来的。”
听着自家儿子咿咿呀呀的回答,她这才重新恢复了些心情......
她自然也希望自家儿子风光无限,可同样也怕宫外的那些个财狼虎豹盯上她们母子,如今羽翼未丰的她也只能藏拙了。
于是第二天,宫里人便都知道了:昭妃娘娘说服了皇上,今年六阿哥的周岁宴不大办,只在永寿宫小办一场。
这个消息也是让大家都松了口气。这年关将近,那一场场的宴席,对她们这些妃子来说,也实在是一种负担。
如今能少一场正式的宴席,那自然也是好的。不过,大家对昭妃此次的做法,却是看法不一。
有人觉得她太善良了,甚至有点 “见不得人间疾苦” 的菩萨味;也有人在暗暗佩服她的头脑清醒和知分寸。
尤其是宜修,在听闻昭妃又主动退了一步后,心里也是非常的满意。
她自己窝囊时,可以说是藏拙,可以说是内秀于心。而昭妃如此窝囊,在她看来就是底气不足的表现。
同理可证,昭妃连对上弘时都要如此退让,那等她这个皇后将来有了儿子,相信昭妃也会知好歹的退避三舍之地。
因此,在出席弘曦的周岁宴时,宜修更是难得地赏下了一大批物件,以此彰显自己作为皇后,对庶子的 “仁慈”。
而雍正,虽因安陵容此前的做法略感不快,但在周岁宴上,看着还有些咳嗽的弘曦,心也是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今日看来虽比前两日好些,但还是要好好休养。今儿虽是弘曦的周岁宴,可特事特办,一会便抱后面休息吧。”
经雍正这么一说,众人这才明白昭妃为何不主张大办。这荣耀与儿子的安危相比较,孰轻孰重?
于是,大家伙也都纷纷称赞其体恤幼子,也在无形中化解了,之前传闻她“软弱”的议论声。
唯有宜修与甄嬛二人,神色莫名地望着席上的帝王 —— 从什么时候起,皇上竟变得如此好忽悠了?
这边有人想着藏拙避锋芒,那边却是有心想争个头彩,好为女儿的日后再添筹码。
翊坤宫内,华妃挥手打发走众人,只留了年府送来的医女在侧。
待其为她诊完脉、确认身体依旧无碍后,华妃才满眼郑重地悠悠开口:“本宫会在哪日生产?”
“回禀娘娘,五日内,您随时都有可能发动。”
华妃听完,却没有立刻应声,只脸色沉沉地抚摸着隆起的肚子,指尖带着几分紧绷。
过了许久,她才重新抬头,目光里满是不容置喙的坚定:“本宫要让公主,大年初一出生,你能否做到?”
这话一出口,医女当即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压低声音劝道:
“娘娘!顺其自然是天道轮回,万物之理,这般强行干预,怕是会有风险啊!”
“会有何风险?” 华妃声音一冷,
“你方才不也说,本宫本就该在这五日内生产?既是早晚都在这几日里,难道就不能调一调时辰?”
说着她向前倾了倾身子,眼神带着压迫:“你也是咱们年府出来的人,也该知道这出生的日子、时辰,
对公主往后的分量有多重要 —— 大年初一降生,这是何等的福气!”
这医女又怎会不知大年初一出生的好?古往今来,赶在这天降生的孩子,哪一个不被冠上 “有福” 的说法?
可她更怕年羹尧回来知晓此事,会找她秋后算账,这才死死不肯松口。
华妃也将她的心思看得通透,语气再次带着几分威逼:“本宫虽没顺利生过,但也知道有催产药这种东西。
况且此事本就不能公之于众,你不说、本宫不说,又有谁会知道?你既入了翊坤宫,就该听本宫的话,而非旁人。
这事若成了,你全家日后的富贵,便也都有了着落。”
这话像是戳中了医女的软肋,拿家人做要挟,她又哪还敢拒绝?只能认命般回道:
“若娘娘铁了心要在初一生产,那这几日,您就得全按奴婢的安排调整身体状况。”
华妃见她松口,立刻点头:“那是自然,本宫自然也惜命,此事你尽管安排,定要确保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