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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云昭了解到,玉娘是个寡妇,丈夫三年前出海遇难,留下她和女儿林阿贝生活。

潮生村位于一处偏僻的海湾,村民世代以捕鱼为生,因地处险要,少有外人造访,但是村民淳朴,对玉娘家都诸多照顾,玉娘自己也很能干,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母女俩虽然清贫,但过得踏实,云昭很是羡慕。

到了第五天清晨,云昭终于能下床走动,她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第一次看清了这个村子的全貌。

潮生村依山傍海而建,几十户低矮的木头房屋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坡上。

远处是蔚蓝无垠的大海,近处礁石嶙峋,浪花拍岸的声音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咸腥的海风味道,混合着晾晒的鱼干和海藻的气息。

“云姑娘能走动了?”一个晒得黝黑的老渔民扛着渔网经过,笑呵呵地打招呼。

云昭点头致意。

这几日来她已习惯了村民们好奇的目光。

这个与世隔绝的渔村鲜少有外人造访,所以每日都有三三两两的村民借着送海货的名义来玉娘家张望。

他们从来不空手,今天送海货,明天送自家酿的米酒。

刚开始,他们和云昭还不太熟悉,把吃食用粗糙的手掌往桌上一放,便憨厚地笑着告辞。

到后面与云昭熟悉了,就会跑来屋里唠唠嗑,问问云昭外面的世界。

云昭也尽自己所能告知他们,只是隐去了自己是修真之人的事,所以在村民眼里,云昭是一个和他们一样的普通人,对云昭诸多照顾。

渔民的淳朴与友善,让云昭感受到了少有的平静与幸福感。

云昭边走边与村名打招呼,最后漫步到村口。

村外是一片密林,玉娘说没人走出过那里,所以连条路都没有,云昭只在村口发现一块饱经风霜的石碑,上面刻着“潮生”两个大字,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海娘娘庇佑之地”。

“海娘娘?”云昭不由想起玉娘家的那尊供奉的石像,那尊石像不大,被风蚀地看不清样貌。

“海娘娘是我们村的守护神。”玉娘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手里拎着一篮刚采的海带,“传说很久以前,有位女神从海中而来,教会了村子的先民捕鱼织网,还在大灾时庇护了村子。”

云昭心头微动:“真有海娘娘吗?你们见过吗?”

玉娘指向远处的海面:“每月十五,月光最亮时,海上会出现一条银光铺就的道路,老人们说那是海娘娘回家的路。”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可我丈夫就是在那条路上消失的。”

云昭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碧蓝的海水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异常。

云昭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玉娘,从那以后,她积极帮助玉娘干些力所能及的活。

这日云昭蹲在码头上,手指穿梭在泛着海腥味的渔网间。

她最近在和玉娘学习补渔网。

“这里要补密些。”玉娘指着网眼破损处,粗糙的手指上缠着麻线,“鲭鱼最会钻空子。”

云昭点点头,指尖在潮湿的网绳上轻轻一捻,一股若有若无的金光从她指腹渗出,那些被海水泡得发硬的麻绳突然变得柔韧如新,断口处自动交织愈合。

这是她近日发现自己的新能力,她的神力对凡物有奇特的修复作用。

玉娘眯起眼睛:“怪事,你补的网总比别人耐用。”

云昭瞬间紧张,可玉娘没有注意,她提起渔网对着朝阳检查,对云昭不吝称赞:“许是你手巧。”

云昭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有了云昭的加持,渔网很快就补好了,云昭闲暇之余抬眼望向远处嬉闹的孩童。

阿贝带着几个村童在退潮的滩涂上捡拾贝壳,小脚丫在湿沙上留下一串串印记。

云昭望着这景象,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几天前她从玄天宗逃出时,从未想过还能拥有这般平静的日常。

玉娘三两下就将渔网拾掇好,动作利落,云昭不禁感叹她的坚韧。

“今日是林大哥的忌日吧?”云昭轻声问道。

昨夜她起夜时,看见玉娘独自坐在院中摩挲着一块褪色的红布,云昭了解过,那是渔村习俗中系在桅杆上保平安的吉利绸。

玉娘闻言手指僵住了。

她沉默地扯断线头,起身走向堆满杂物的棚屋,云昭跟过去,看见她从一口旧木箱里取出半截断裂的船桨,用袖子擦拭并不存在的灰尘。

“五年了。”玉娘的声音略显颤抖,“那天明明晴空万里,老林非说听见了海里有歌声,要独自出海。”她的指甲抠进船桨的木纹里,“他们都说他是被海神娘娘召去了,放他娘的狗屁!”

云昭第一次听玉娘爆粗口。

这个总是挺直腰板操持家务的女人突然佝偻下来,像被抽走了脊骨。

“若是真有神灵,”玉娘将船桨狠狠砸向地面,“为何不保佑虔诚的人?老林每次出海前都去海神庙上香,为何偏偏是他...”

这时,院门外传来脚步声,玉娘迅速抹了把脸,刚转过身,就看见阿贝举着一串贝壳冲进来:“娘!云姐姐!看我在沙滩上捡到的宝贝!”

云昭接过,贝壳相撞发出空灵的声响,她余光瞥见玉娘迅速将船桨塞回木箱,转身时脸上已经挂起笑容:“傻丫头,这都是海神庙扔出来的祭品,也当宝贝。”

“才不是呢!”阿贝撅起嘴,“庙祝爷爷说今年的海神祭要选海女,被选中的女孩能收到海神娘娘赐的贝壳项链!”

玉娘的表情瞬间凝固。

她一把抓住女儿的肩膀:“什么海女?谁告诉你要去参选的?”

阿贝被母亲的激烈反应吓到,嗫嚅道:“所有满八岁的女孩都要把名字写在贝片上。”

云昭注意到玉娘的手指都快掐进了阿贝的肉里,她轻轻按住玉娘颤抖的手腕:“嫂子,孩子疼。”

玉娘这才如梦初醒般松开手,却将阿贝紧紧搂在怀里,声音里带着云昭从未听过的恐惧:“不准去,听见没有?绝对不准靠近海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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