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澜顶层
随着凌舟打开门,许悠澜捂着脸走进来。
她的脸上,是明显的巴掌印,看上去是刚刚打完,热辣新鲜。
何寓刚刚捻灭一支烟,烟气拢着他精致的眉宇,又淡淡散开。
一瞬间,许悠澜恍惚着。
时间好像回到三年前,她初识何寓的那天。
那种一眼万年的感觉,她至今记忆犹新。
这个男人的孤独,寂冷,游离在纸醉金迷之外的一点纯稚,紧紧吸引她的目光。
在许悠澜心里,她迟早可以拿下何寓的心。
她对何太太的宝座没有野心,只求陪着他,生下一儿半女,让自己的孩子身体里,流着心爱男人的血,与他在这空茫的世界,产生一生一世的联系。
即使她已经与何仲槐上过床,这种感觉也没有完全泯灭。
在许悠澜心里,何寓对于女人身体是不是属于自己,并没有那样在乎。
他看中的,是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一点点的温暖和火光。
许悠澜想,只要能继续留在何寓身边,这种火光,就只有自己能带给他。
见人进门,何寓又磕出一支烟,放在掌心把玩。
“脸怎么了?谁打的?”
他的语气淡漠,听不出半分关心。
许悠澜咬着唇,拼命忍住委屈,“是你母亲,何夫人。”
上午何寓离开酒店房间,方曼卿随即让人把许悠澜叫回去。
不由分说,上手就是一巴掌,妇人指上的戒指,同时刮过她的脸颊。
五指痕迹瞬间在脸上肿起来,肿胀边缘,是一道细长的血痕。
方曼卿眼里有火,凛着声音骂许悠澜,
“贱货,害我在沈惜面前丢人!你不是说她肯定会答应嫁给何寓吗?劝着我巴巴来问她的意思,我以为就是走个过场。没想到是热脸贴个凉屁股,她若是豪门的真小姐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个假的。”
许悠澜抹了下脸颊,抢她的话,“要是豪门小姐,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上门求亲,千金万银送出去,也不一定能见人家女儿一面……”
“啪”,又一巴掌。
“我现在缺的是钱吗?我是想找一个听我话,又能拿捏何寓的女人,”许悠澜极懊恼,揉了揉手掌,“奈何沈惜没看上何寓……这丫头真是眼光高,我的儿子他都瞧不上。”
她说着,又瞟了许悠澜一眼,“男人是不是都贱?越得不到的越想要。”
许悠澜这会儿已经委屈得说不出话。
她给沈惜何寓牵线,是有私心---何寓若娶个名门闺秀,她这辈子就更没机会得到他了。
如果小何太太是沈惜这样没背景,脾气又好的女人,许悠澜就想着自己还有希望有一天能打动何寓。
方曼卿的两巴掌,是用了十足力道。
一为沈惜不答应,觉得自己丢了面子;
二就是为许悠澜上了何仲槐的床。虽说夫妻两个已经没什么感情,但看见自己丈夫的女人明目张胆在眼前晃,是个人,都会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打完了,气也消了一半。
方曼卿冷笑着拍了拍手掌,“你跟何仲槐亲密,是真想上位,还是为了刺激何寓?”
“为了气何寓,顺便找个靠山。”许悠澜回答很诚实。
方曼卿掀起眼皮,眸光狠戾,“既然这样,你要记得,不许给何仲槐生孩子。如果有了,立刻打掉。你应该清楚,以我的手段,弄没一个孩子,应该很容易。”
……
方曼卿的话还在许悠澜耳边回荡,她恍然地看着面前的何寓,心里又酸又涩。
那抹脆弱,落入男人眼中,他的手指蜷了蜷,扔下烟,取出一瓶冰水,走到许悠澜面前,轻轻按在她的脸颊上。
似有若无,不经意的温柔,如锋利的薄刀,割透人心。
他还不如一直冷着,永远对她漠不关心。
冰块的沁凉,透过皮肤,一路缠住许悠澜。
她抬眸,望入男人琥珀色的眼。
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凉薄,带着一丝暖。
女人的委屈一下子涌出来,抬手,按住他捏着冰水的掌。
眼泪也瞬间决堤,她呜咽出声,“何寓……我特别想恨你。”
“疼吗?”他哑声问。
“我的心更疼。”
何寓眸色一晃,长指借着水渍,刮过她脸上的血痕。
轻一用力,钻心的疼。
许悠澜猛吸一口气,只听何寓的声音清晰而凛冽,
“我最讨厌,女人在我身上费心思,勤谋算。”
“所以你就喜欢沈惜那样,不在乎你,也从不把你放心上的?”
许悠澜的眼睛通红,眼眶好像被血染了。
何寓看着她,脑海里,是方曼卿的话---沈惜从未想过嫁给你……
……
该说不说,李知行还真是懂得平衡工作跟生活。
工作时一丝不苟的,玩起来是真挺疯。
各种游戏套路,驾轻就熟,跟下属拼酒也是尊卑部分的一把好手。
沈惜靠在墙角的沙发里,忽然很想看顾驰渊若是在酒吧该是什么模样?
那个男人,是端正持重的顾氏总裁,在床上,又是不知天地为何物的德行。
那在酒吧这种地方呢?
正襟危坐?冷静禁欲?撩人于无形?
沈惜晃着杯中酒,顾驰渊的冷寂和灼热,在脑海里重合……
她闭上眼,喝了一口酒。
顾驰渊的脸逐渐模糊起来,取而代之的,是陈一函拼命工作,为她和母亲努力买房的画面,再一切换,耳边又响起女人的那句“老公”……
灯影光怪陆离,晃得沈惜难受。
她因喝了酒,脸上白中透粉,黑亮眸色里,水光潋滟。
李知行被下属用酒围攻,体力不支,找个借口,躲到角落里喘息。
刚坐到沙发里,就看见沈惜身体前倾,胳膊支在膝盖,手上端着玻璃酒杯。
斑斓的灯光,将纤细的腰身勾勒得清晰又明媚,裙子下,女人的双腿交叠,脚尖微微上翘。
李知行的喉咙一热,胸膛好像被什么顶到,他眯起眼睛,发现沈惜有些心不在焉。
“哎,我说,你怎么不开心?”
光影朦胧中,沈惜转过头,看着身边的李知行,“李总,你这种敢爱敢恨的人,真的让我羡慕。”
“敢爱敢恨吗?”李知行端起酒杯,不置可否,“有什么不开心,全在酒里了。我跟你,干一杯。”
沈惜抱着酒杯,没回应一旁的男人。
“不能再喝了,我好像已经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