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该上朝了。”
楚帝抬眼看了看墙上的刻漏。
“砚昭还没醒,我想在这儿陪陪她。”
一刻未见女儿睁眼,他便一刻无法安心。
皇后立马摇头。
“不行不行!孩子的事要紧,可朝政更不能耽搁!”
“陛下若因她耽误政事,传出去像什么话?”
“砚昭有我盯着,我一步都不会离开。”
说完,她从罗汉床站起来,端正行了一礼。
随即,转身就往内室走。
楚帝知道她说得对,可心里那份牵挂,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两人背对背,越走越远。
半个钟头后,楚砚昭睁开了眼。
她记不太清之前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黑暗中有影子逼近,还有刺鼻的气味。
那一刻,她几乎以为系统会失灵。
等看清是娘亲坐在床边,她这才松了口气。
呼……还好。
她在心里默默吐出一口气。
系统出品的药够猛,那帮黑衣人没得逞。
就是这药太狠了,不分敌我,连她自己都一块儿放倒了。
系统说得清楚。
“高效,但副作用大,宿主亦无法免疫”。
她当时没得选,只能赌这一把。
“砚昭!你醒了?!”
皇后一看到女儿睁眼,眼泪唰地下来。
她几乎是扑到床边,颤抖着握住砚昭的小手。
“闻太医!快进来!砚昭醒了!”
她朝外大声喊道。
外头候着的闻太医拎着药箱冲进来。
他一屁股坐到床边,手指搭上楚砚昭的脉。
片刻后,他睁开眼,神情凝重。
楚砚昭一看这架势,心猛地一紧。
完了……
这药该不会有后遗症吧?
闻太医眉头渐渐锁紧。
楚砚昭的心跳更快了。
好半晌,闻太医才缓缓收回手。
“公主脉象确实快了些,像是受了惊吓所致,但并未发热,体内也无邪毒之象。目前看来,无需用药,也不必针灸。只需静心休养,避免情绪起伏,别操心便是。”
楚砚昭:“……”
她愣了足足三息,才终于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所以,她是自己吓自己?
皇后娘娘这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她抬起手,颤抖着抹了抹眼睛。
“辛苦闻太医了。”
接下来,楚砚昭彻底明白了什么叫母爱如海。
皇后跪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攥着女儿的手,一边哭一边念叨。
每一滴眼泪都砸在楚砚昭的心上。
她躺着,一脸麻木,眼眶干涩却止不住泪水往下淌。
幸好,楚帝回来了,救了她。
楚帝一身明黄龙袍,大步跨进殿里。
“砚昭醒了?”
皇后这才收住哭声,抽抽搭搭地抬眼看向楚帝。
“醒了,太医刚看过,说不用吃药,也不用扎针,歇着就好。”
“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楚帝站在床边,低头看着襁褓中的小女儿。
皇后连连点头,泪水又涌了出来。
“是啊,幸亏咱们砚昭命硬,祖宗保佑,这才挺过来了。”
“臣妾想过几天出宫去上香,拜一拜菩萨,祈求她日后平安顺遂。陛下觉得如何?”
其实早就有这个念头了。
女儿刚出生那几日,她夜夜梦见妖物扑床,惊醒后冷汗淋漓。
可她是皇后,身份尊贵,一出门就得前呼后拥。
为了不惹人非议,才一直压着没动。
现在女儿大难不死,她总觉得,是菩萨显灵,护了这一劫。
楚帝不信神佛,可他也明白,这是皇后作为母亲的一片心意,不能马虎。
“好,我陪你去。”
皇后刚要道谢,感激的话还没出口,蒋元德就从外面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娘娘!周美人招了!”
三道眼神,瞬间齐刷刷钉在蒋元德身上。
蒋元德抹了把额头的汗。
“奴才……奴才怕她嘴硬不招,就……就请了掖庭的老嬷嬷帮着劝了劝。求陛下恕罪,奴才不敢擅作主张,可事关公主性命,不得不快!”
楚帝最关心的,是周美人为啥下毒,哪会计较这点小事。
他冷冷一挥手。
“不怪你,快说。”
蒋元德这才赶紧回话。
“回陛下、娘娘……周美人不是一个人干的。她确实下了毒,但她真不知道同伙是谁。是有人暗中挑拨,给了她好处,她才混进扶桑殿,想趁乱毒害公主。”
楚帝眉头立刻拧成疙瘩。
“她图什么?一个未满月的婴儿,连话都不会说,能碍着她什么?”
皇后也一脸困惑。
“砚昭连话都不会说,她图个啥?难道是冲着皇嗣来的?可她自己若无子嗣,又怎敢冒此大险?”
蒋元德声音压得更低了。
“回陛下、娘娘……周美人,两个月身孕了。”
皇后一愣。
“所以,她是怕砚昭挡了她孩子的路?可这说不通啊。”
“才两个月,是男是女都不清楚,这就急着下手?是不是太早了点?再说陛下子嗣众多,本宫也不是容不下人,她何苦非要下这种黑手,害我肚子里的孩子?”
皇后这话一出,正戳中楚帝的心事。
他缓缓扭头,目光落在一旁垂首侍立的蒋元德身上。
“你还有没有别的事,一块儿说了。”
蒋元德低着头。
“陛下不知,周美人她娘,连生三个都是闺女。她外婆那边,也是代代生女,从无男嗣。周美人自己信了算命先生的话,说是祖上阴德不足,血脉偏阴,注定只能产女。所以她才认定,这一胎,铁定还是女儿。”
“正因为如此,她才动了歹念,想趁早除掉公主,好让自己的孩子将来少一个竞争对手。哪怕只是个虚位,她也容不下半分威胁。”
楚砚昭一听,脑子都懵了。
这周美人,是真没上过生物课啊!
生男生女,跟遗传有啥关系?
没文化,真可怕。
她越想越觉得离谱。
皇后抬手捏了捏太阳穴。
周美人想害公主,罪该万死。可她偏偏怀了龙种。
若贸然处置,轻则动摇后宫秩序,重则惹朝臣非议,甚至影响帝王威信。
这事儿,最后还得楚帝一句话定生死。
楚帝瞥见皇后眼神游移,便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别急,朕心里有数。”
孩子再多,也不能拿嫡女去换。
儿子他有六个,个个养在宫中,教以诗书,授以骑射,将来皆可承恩封王。
少一个没什么。
可闺女,只有一个砚昭。
从小捧在手心,是他最心疼的孩子。
他转头又问蒋元德。
“查清她下的是什么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