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的手指擦过mp3装置的边缘，没能抓住。
那东西飞出去的时候，他在空中多翻了半圈。背部砸在碎石堆上，震得喉咙一甜。小腿上的金属板还在发烫，像是有人把烧红的铁钎插进肉里，一路搅到骨头缝中。
他没叫出声。
只是左手猛地抠进地面，指甲崩裂也不管。身体借着下坠的惯性向侧边滚去，避开下一波火焰喷射。火舌扫过刚才的位置，地砖直接化成玻璃状熔块。
视野晃了一下。
右眼的墨玉光泽几乎熄灭，裂纹爬到了太阳穴。但他还是强行催动混沌之瞳，残存的功能将战场数据重新拉入感知范围。
红蓝交错的光谱图浮现眼前。
火把阵的能量输出有规律，每七秒一轮回。纯元皇后的声波攻击也一样，峰值出现在第四和第六秒之间。两者的衔接点存在短暂空白，不到半秒，但确实存在。
更关键的是——第三列靠右的那个士兵，又慢了。
不是一次偶然，是连续三次都差了零点三秒。角度偏差五度，能量传导延迟。这种细节普通人不会注意，可谢无妄经历过九百八十八次快穿任务，每一次都是从死局里扒出一条活路。
他知道，漏洞从来不是等来的，是拼到最后一刻才看得到的。
舌尖被咬破，血腥味冲进鼻腔。疼痛让他清醒了一瞬。他把最后一点因果值压缩进神经回路，目标锁定那段刚吞噬的《无价之姐》旋律。
不是用来播放，是用来引爆。
音波冲击以自身为原点炸开，正卡在火把与声波交汇的静默带。数据流出现紊乱，敌方节奏被打断了0.2秒。
就是现在。
他右手撑地，左腿发力，硬生生把插在小腿的金属板拔了出来。血立刻涌出，但他不管。反手将那块烧红的铁片朝第三列缺口甩去。
金属划破空气，带着高温灼烧的轨迹。
那个肩膀下沉的士兵本能抬臂格挡。火把角度偏移，整组能量输出瞬间失衡。
阵型裂了。
谢无妄跃起，整个人撞向那个缺口。身后追击的火焰擦过衣角，布料卷边焦黑，但他已经冲了出去。
落地瞬间，他激活白切黑领域。
没有圣光，也没有彼岸花雨。他对这群人不讲慈悲，只放修罗场特效。
唢呐版的《亡灵序曲》猛然响起，刺耳又突兀。bGm切换带来的精神干扰让追兵集体动作一顿，脚步错乱。
他趁机调动剩余能量，启动短距瞬移。
空间扭曲了一下。
再出现时，他已经落在一条废弃回廊的拐角。背后撞上残墙，咳出一口血沫。他立刻翻身贴地，躲进坍塌梁柱的阴影里，屏住呼吸。
脚步声和能量嗡鸣从三个方向逼近。
他知道他们很快会发现这里没人。但他需要这几秒。
撕下衣角，缠住小腿伤口。血浸透布料的速度很快，但他暂时顾不上。右手摸到“生死看淡”匕首，用刀尖割断一根暴露在外的能源导管。
导管短路，火花四溅。
他把这团故障源推向另一侧走廊，然后缩回角落，闭上眼。
心跳在减缓。
不是因为虚弱，是他主动压下去的。每一滴血怎么流，每一分痛怎么忍，都在控制之中。
系统界面依旧灰暗，007的信号微弱得像快断的线。他没法调支援，也没法查状态。但他还能想。
现在的情况很明白：熵增之神没出手，反派联盟却突然围攻。说明对方早有准备，而他是棋子，不是对手。
可既然是棋子，为什么能撕开一道口子？
因为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那个士兵的延迟，不是失误，是系统底层代码的bug。就像所有世界运行久了都会出现冗余进程，这些反派被召唤出来后，意识同步率不可能达到百分之百。只要时间够长，总会有人掉队。
他刚才扑空倒地，反而脱离了预判轨迹，才捕捉到这个重复模式。
这不是运气。
是他用命换来的观察窗口。
他睁开眼，盯着头顶断裂的数据管线。那些闪烁的全息残影里，隐约有个编号在跳动：#37-Δ。
这个标记他见过，在某个记忆碎片里。但现在不能深想。
他必须决定下一步。
选项有三个。
一是回头强攻熵增之神的核心节点。风险最大，成功率最低，但他还有一次吞噬机会，如果能命中关键剧情线，或许能打乱规则锁链。
二是寻找AI版的自己协助破局。理论上可行，但目前没有任何连接通道，贸然尝试可能触发反噬。
三是利用音乐石板提前播放干扰旋律。这个最稳妥，但需要时间布置，而他现在根本没有时间。
都不是好选择。
他靠在墙角，手指轻轻敲着匕首柄。声音很轻，一下，又一下。
忽然，他停住了。
他想起一件事。
混沌之瞳有个隐藏设定：当宿主连续三次打破第四面墙，会触发“神明注视”警报。系统会崩溃，但同时，瞳孔会浮现金色神纹，吞噬效率翻倍。
前两次他已经用掉了。
一次是在琅琊榜世界，他对着镜头说“你们弹幕别刷了”。
一次是在延禧攻略副本，他捡起尔晴的怨念碎片时嘀咕“这玩意能卖钱吗”。
还差一次。
只要再打破一次，就能激活双倍因果值。
代价是所有反派联盟成员获得实时位置共享。
但现在，他们本来就在追他。
暴露位置不算更糟。
真正的问题是——怎么打破第四面墙？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匕首。刀身刻着“生死看淡”，四个字歪歪扭扭，像是小孩涂鸦。
他忽然笑了。
笑得很轻，也很冷。
然后他抬起头，直视前方虚空，像是穿透了什么看不见的屏障。
“喂，”他说，“看直播的各位，能不能给个票？我快不行了。”
话音落下。
右眼的裂纹深处，一丝金光悄然浮现。
与此同时，远处的脚步声突然停滞。
仿佛整个战场都安静了一瞬。
他的手指仍按在匕首上，指尖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