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海关钟声在江面上回荡。顾魏独自站在空荡的报关大厅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支灌了解毒剂的注射器。
脚步声从廊柱后响起。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缓缓走出，烛光在他手中的铜制烛台上跳跃。
顾医生果然守时。
声音经过伪装，但顾魏还是捕捉到一丝熟悉的音色。他稳住呼吸：我父亲的笔记在哪？
烛龙轻笑，从斗篷下取出一本泛黄的笔记。顾魏认出那是父亲最重要的研究记录——《神经毒理学札记》。
令尊是个天才。烛龙翻动着书页，可惜太过固执。他明明可以创造出世界上最完美的武器...
那不是武器！是救人的学问！
天真。烛龙突然扯下伪装——竟是卫生处的刘处长！这个总是笑容可掬的长者，此刻眼神冰冷如刀，你父亲当年若肯合作，顾家早该名满天下。
顾魏想起这个刘处长曾多次向他请教药理问题，还借阅过父亲的藏书。原来所有的亲近都是别有用心。
为什么？顾魏握紧注射器，为什么要做这些？
为了一个新时代。刘处长的眼神狂热，当旧秩序崩塌，唯有掌握生杀大权的人才能重建世界。
他翻开笔记某一页，上面画着复杂的分子式：这个配方，可以让人在沉睡中停止呼吸。没有痛苦，就像回到母体...
你疯了！
是升华！刘处长激动地说，我们可以让那些无用之人安详离去，节省资源给更优秀的人...
顾魏终于明白对方的野心。这不是普通的破坏，而是一场疯狂的社会改造实验。
突然，报关大厅的灯全部熄灭。只有那支蜡烛还在燃烧，在刘处长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你以为魏若来会来救你？刘处长冷笑，他此刻应该正在码头扑空。
顾魏悄悄按下口袋里的信号器。这是魏若来给他的新装备，可以发送实时位置。
令尊的配方有个缺陷。刘处长突然说，它需要一种特殊的催化剂才能完全生效——就是你血液里的某种酶。
顾魏愣住。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对方要步步紧逼。原来自己才是配方的最后一块拼图。
你母亲怀你时，曾参与过药物试验。刘处长的语气带着病态的兴奋，这种酶只遗传给了你...
话音未落，顾魏突然暴起，将注射器扎向对方脖颈。但刘处长身手矫健地闪开，烛台砸在地上，火苗瞬间蔓延。
没用的。刘处长举枪瞄准，整个海关大楼都洒满了磷粉...
火势迅速蔓延。顾魏冲向消防栓，却发现水管早已被割断。
浓烟中，他听见魏若来的呼喊。但火墙已经隔绝了通路。
跟我走！刘处长打开暗门，地下通道可以离开。
顾魏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他必须拿回父亲的笔记。
地下通道阴冷潮湿。刘处长边走边说：你父亲临终前告诉我，他把最重要的配方加密了。只有你能破解。
所以你才一直留我性命？
没错。刘处长突然转身，用枪抵住顾魏额头，现在，把真正的配方写出来。
顾魏看着黑洞洞的枪口，突然笑了：你犯了个错误。
什么？
你不该让我进地下通道。顾魏指向墙壁，这里湿度太高，你怀里的笔记正在受潮。
刘处长慌忙查看笔记，顾魏趁机踢飞他的手枪。两人在黑暗中扭打起来。
笔记散落一地。顾魏拼命抢夺，却被刘处长用匕首划伤手臂。
你的血...刘处长看着伤口渗出的血液，眼神疯狂，这就是最后的催化剂！
他取出一个玻璃瓶，想要采集血液。但通道突然震动起来——是魏若来带人炸开了入口。
放下武器！魏若来的声音在通道里回荡。
刘处长挟持顾魏退到通道尽头。那里停着一艘快艇，可以直接通往黄浦江。
别过来！刘处长将匕首抵在顾魏颈间，否则我杀了他！
顾魏突然用肘部猛击对方肋部，同时大喊：笔记是假的！真正的研究在我脑子里！
刘处长一愣，魏若来趁机开枪。子弹击中刘处长肩膀，但他还是带着一本笔记跳上了快艇。
魏若来下令。
但快艇很快消失在江面的晨雾中。顾魏瘫坐在地，看着散落的笔记纸页。
他拿走的...是父亲写的童话集。顾魏露出疲惫的笑容，我调包了。
魏若来扶起他，发现他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
需要立即包扎。
不急。顾魏从怀里取出真正的笔记，先解决粮仓的问题。
笔记最后一页，记载着一种简易解毒剂的配方：用大豆发酵产生的酶，可以分解毒素。
酱油？魏若来惊讶。
没错。顾魏点头，普通酱油就行。我父亲早就准备好了应对之策。
全城的酱油厂连夜开工，一批批解毒剂运往各粮仓。到第二天正午，危机终于解除。
但顾魏知道，这场较量还远未结束。刘处长虽然受伤逃逸，但他背后的势力仍在。
而且从刘处长的话中，他隐约感觉到一件事：父亲当年的研究，可能牵扯到更高层的秘密。
傍晚时分，顾魏在整理父亲遗物时，发现一张老照片的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烛龙非一人，而是一个传承。
他忽然明白，这场斗争不是针对某个人，而是对抗一个延续了数十年的疯狂理念。
窗外华灯初上，魏若来端着汤药走进来。
先把伤养好。他轻声说，接下来的路还长。
顾魏接过药碗，在氤氲的热气中看向窗外。这座城市的夜晚依旧美丽，但暗处的烛火仍在燃烧。
而他知道，只要还有人坚守光明，黑暗就永远不会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