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初春的南州,寒意尚未完全褪去,城西废弃仓库区的风裹着铁锈味,刮得人脸颊发疼。林砚带着苏晓、赵伟赶到时,派出所的警员已在仓库门口拉起警戒线,脸色凝重地守着入口。
“林队,尸体在仓库最里面,是附近的拾荒老人发现的,吓得不轻,现在在旁边做笔录呢。”一名警员迎上来,压低声音说道,“现场没找到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尸体看着已经放了有几天了。”
林砚点头,戴上手套,率先走进仓库。仓库废弃多年,地面堆满了破旧的木箱和散落的金属零件,光线昏暗,只能靠手电筒的光束照亮前路。越往里走,一股淡淡的腐臭味越明显,混杂着灰尘的气息,让人忍不住皱紧眉头。
走到仓库深处,一具男性尸体蜷缩在墙角,身上盖着一块破旧的帆布。苏晓放下法医工具箱,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掀开帆布。尸体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劳动布工装,身材中等,年龄看起来在四十岁左右,面部因腐败有些变形,无法直接辨认容貌。
“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三天左右,”苏晓拿出体温计插入尸体腋下,一边观察一边说道,“尸体没有明显外伤,但嘴唇发紫,指甲盖泛青,可能是中毒死亡。具体是什么毒,需要带回实验室化验。”
林砚蹲在尸体旁,目光扫过尸体的衣物和周围的地面。工装的袖口磨得发亮,裤脚沾着一些黄色的泥土,鞋底嵌着几颗细小的砂砾。他伸手摸了摸尸体的口袋,里面空空如也,没有身份证、粮票,甚至连一枚硬币都没有——显然,凶手为了掩盖死者身份,特意清理了他身上的物品。
“赵伟,你带两个人,从仓库门口开始,仔细勘查周边环境,看看有没有凶手留下的脚印、烟头或者其他痕迹,重点排查仓库的出入口。”林砚吩咐道,“另外,联系辖区的网格员,问问最近有没有居民报失踪,尤其是年龄、身材和死者相符的男性。”
赵伟立刻领命,带着警员开始勘查。林砚则继续在尸体周围搜索,手电筒的光束在地面上缓缓移动。突然,他的目光停在尸体旁边的一个破旧木箱上——木箱的缝隙里,卡着一小片白色的纸片,像是从什么包装上撕下来的。
他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将纸片夹出来,放在手电筒下仔细看。纸片很小,上面印着几个模糊的字迹,只能看清“xx食品厂”和“保质期至1991.02”的字样。“苏晓,你看这个,”林砚将纸片递给苏晓,“这纸片应该是死者或者凶手留下的,说不定能顺着找到死者的身份线索。”
苏晓接过纸片,放在物证袋里:“南州的食品厂不多,能印这种包装的,也就城郊的红星食品厂和城东的利民食品厂,我回去后立刻联系这两家工厂,问问他们有没有相关的产品包装。”
这时,赵伟匆匆跑了过来:“林队,仓库东侧的窗户被人撬开了,窗台上有明显的撬动痕迹,还提取到了一点黑色的油漆碎屑,应该是凶手撬窗户时,工具蹭到窗框留下的。另外,我们在窗户外面的地面上,找到了几个模糊的脚印,尺寸和死者的鞋子不符,大概率是凶手的。”
“油漆碎屑?”林砚眼睛一亮,“有没有取样?立刻带回实验室化验,看看是什么类型的油漆,常用于什么地方。”
“已经取样了,”赵伟点头,“另外,网格员那边传来消息,三天前,城郊红星食品厂报过一起失踪案,失踪人员名叫陈明,四十岁,是食品厂的仓库管理员,身高体型和死者基本吻合,而且他失踪前穿的就是劳动布工装。”
“红星食品厂?”林砚和苏晓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正好和我们手里的纸片线索对上了!走,去红星食品厂看看!”
一行人驱车赶往城郊的红星食品厂。食品厂的大门紧闭,门口的保安看到警车,连忙打开大门迎了上来。得知林砚等人的来意后,保安立刻领着他们找到了食品厂的厂长。
“陈明确实是我们厂的仓库管理员,”厂长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愁容,“三天前早上,他没来上班,我们以为他生病了,就派人去他住处找,结果没人开门,给他的亲戚朋友打电话,也都说没见过他,没办法,我们就报了警。”
“陈明平时在厂里的人际关系怎么样?有没有和谁结过仇?”林砚问道。
“陈明性格比较内向,平时话不多,和同事们相处得还算融洽,没听说过他和谁结仇,”厂长回忆道,“不过,他负责管理仓库,前段时间,我们厂丢了一批价值不菲的原材料,怀疑是内部人员监守自盗,当时就排查过陈明,因为他是仓库管理员,嫌疑最大,但没找到确凿的证据,这件事之后,陈明就变得有些沉默寡言了。”
“丢了原材料?是什么时候的事?丢了多少?”林砚追问。
“大概半个月前,丢了五十斤左右的可可粉,价值一千多块钱,”厂长回答,“可可粉是我们生产巧克力的主要原材料,平时都锁在仓库的保险柜里,只有陈明和我有钥匙。”
林砚心里有了初步的判断:“会不会是陈明监守自盗,被人发现后,遭到了报复?或者是他发现了别人盗窃原材料,被凶手灭口?”
“有这个可能,”厂长点头,“当时排查的时候,除了陈明,还有一个叫刘志的仓库搬运工,嫌疑也很大,他平时手脚不太干净,之前偷过厂里的饼干,被我们罚过款。而且,他和陈明因为工作上的事,吵过好几次架。”
“刘志现在在哪里?”林砚立刻问道。
“刘志三天前也请假了,说是家里有事,到现在还没来上班,”厂长说道,“他的住处就在食品厂附近的棚户区里。”
林砚立刻让赵伟带着警员去棚户区找刘志,自己则跟着厂长去了陈明负责管理的仓库。仓库里整齐地堆放着各种原材料,保险柜放在仓库的角落,柜门紧闭。林砚仔细检查了保险柜,发现柜门上有细微的撬动痕迹。
“厂长,这个保险柜平时是谁负责开启?”林砚问道。
“只有我和陈明有钥匙,平时都是陈明负责开启,我只有在盘点的时候才会过来,”厂长回答,“上次丢可可粉的时候,保险柜是完好的,我们也不知道凶手是怎么把可可粉偷走的。”
林砚蹲下身,仔细观察保险柜的锁芯,发现锁芯有被撬动过的痕迹,但不是很明显:“凶手应该是有备而来,而且可能熟悉保险柜的结构,或者有钥匙的复制品。”
这时,苏晓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实验室打来的。挂了电话后,苏晓脸上露出了笑容:“林队,实验室的检测结果出来了,仓库窗台上的油漆碎屑,是工业用的黑色防锈漆,常用于工厂的机器设备和仓库的货架;另外,我们联系了红星食品厂,确认了那张纸片,就是他们厂生产的巧克力包装纸。”
“工业用黑色防锈漆?”林砚心里一动,“食品厂的仓库里,有没有用这种油漆的设备或者货架?”
厂长想了想,点头道:“有,仓库西侧的货架,上个月刚刷过这种黑色防锈漆,因为货架生锈了,怕污染原材料。”
林砚立刻跟着厂长来到仓库西侧的货架旁。货架上确实刷着黑色的油漆,部分区域的油漆有脱落的痕迹,露出了里面的铁锈。他仔细检查货架,发现货架的角落处,有一块油漆脱落的痕迹,形状和仓库窗台上提取到的油漆碎屑基本吻合。
“看来,凶手在仓库里动过手脚,”林砚分析道,“很可能是凶手和陈明在仓库里发生了争执,或者凶手想偷原材料,被陈明发现,然后将陈明杀害,再将尸体转移到废弃仓库。”
就在这时,赵伟打来电话:“林队,我们在棚户区找到了刘志,他现在正在家里收拾东西,准备逃跑!我们已经控制住他了,发现他身上有一把撬棍,撬棍上还沾着一点黑色的油漆,和实验室检测的结果一致!”
“太好了!”林砚立刻说道,“把他带回刑侦大队,我马上回去审讯!”
回到刑侦大队,刘志被带到了审讯室。审讯室里,刘志低着头,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神躲闪,不敢和林砚对视。
“刘志,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吗?”林砚率先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压力。
刘志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没有说话。
“三天前,你在哪里?做了什么?”林砚继续问道,“红星食品厂丢的可可粉,是不是你偷的?陈明是不是你杀的?”
听到“陈明”的名字,刘志的身体猛地一震,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我……我没杀他……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杀的?”林砚拿出从仓库里提取到的油漆碎屑和撬棍的照片,“这是从废弃仓库窗台上提取到的油漆碎屑,和你撬棍上的油漆成分完全一致;而且,你三天前请假的,正好是陈明失踪的时间,你怎么解释?”
刘志看着照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哆嗦着,沉默了许久,终于低下了头:“我说……我说……可可粉是我偷的,陈明也是我杀的。”
原来,刘志因为赌钱欠了不少债,就想偷食品厂的原材料卖钱。他知道陈明负责管理仓库,而且和陈明因为工作上的事有矛盾,就趁陈明不注意,偷偷配了仓库保险柜的钥匙,半个月前偷了一批可可粉卖了钱。
没想到,三天前早上,陈明发现保险柜里的可可粉少了,怀疑是刘志偷的,就把刘志叫到仓库对峙。刘志见事情败露,就和陈明吵了起来,争执中,刘志拿起仓库里的一根铁棍,打在了陈明的头上,陈明当场晕倒。刘志害怕事情暴露,就用绳子勒死了陈明,然后将陈明的尸体转移到了城西的废弃仓库,还清理了陈明身上的物品,伪造了陈明失踪的假象。
“我本来想着没人会发现,没想到还是被你们找到了,”刘志的声音带着悔恨,“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偷东西,更不该杀人。”
林砚看着刘志,眼神严肃:“你做错的事,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随后,林砚让警员将刘志的供述详细记录下来,并根据刘志的交代,找到了他偷卖可可粉的买家,以及杀害陈明时使用的铁棍。证据链完整,刘志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当林砚将陈明的死讯告诉红星食品厂的厂长和员工时,大家都陷入了沉默。厂长叹了口气:“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回事,要是当时我们能早点发现刘志的不对劲,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了。”
回到刑侦大队,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苏晓拿着化验报告走进办公室:“林队,死者的死因确认了,是被钝器击打头部后,窒息死亡,和刘志的供述一致。”
林砚点点头,看着窗外的夜色,眼神坚定:“不管是大案还是小案,只要有人触犯了法律,我们就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守护好这座城市的安宁。”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赵伟接起电话,听了几句后,对着林砚喊道:“林队,城南派出所报上来一个案子,辖区的一家五金店被盗了,损失了不少贵重的工具,请求我们支援!”
林砚拿起警服外套,站起身:“走,去城南!”
警车的引擎声再次响起,划破了夜晚的宁静,朝着城南的方向疾驰而去。对于林砚和他的团队来说,每一次的案件,都是一次守护正义的征程,他们的脚步,永远不会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