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何雨柱就起床做好了早饭。
天刚蒙蒙亮,三四辆板车就停当院儿,上面堆着各式木料、砖瓦,还有几个瞧着就专业的老师傅正指挥着年轻徒弟们往下搬家伙什。
“哟呵,这阵仗不小啊!”何雨柱出门,溜溜达达往里外走。
刚一出垂花门,就看见样式雷,正拿着卷尺,根起身边一个四十出头、面相憨厚的中年汉子比划着,那中年汉子不停点头,一边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何雨柱忙笑着打招呼:“雷师傅,你早安啊,辛苦了!”
“柱子,给你介绍一下,”样式雷指了指那汉子,“这是我带出来的徒弟,于得水。手艺扎实,心细,这回院里的具体修缮工程,他带队。”
于得水连忙放下本子,有些拘谨地伸出手:“何师傅,您好您好,早就听人提过您,年轻有为!这回给您翻修翻建,有啥要求尽管提!”
“于师傅您太客气了!”何雨柱跟他握了握手,感觉对方手掌粗糙,全是老茧,一看就是常年干活的实在人,“您是帮我们忙!”
正寒暄着,就听见月亮门那边传来一个清脆又带着点怯生生的小姑娘声音。
“爸……爸……”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估摸着也就十一二岁,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小褂,两条黄毛小辫耷拉在肩头,正挎着一个旧布包,扒着门框探头探脑地往里看,小脸有点脏兮兮的,但一双眼睛又大又亮。
于得水一看,赶紧走过去:“莉子?你咋跑这儿来了?不是让你在家看好弟弟妹妹吗?”
小姑娘把布包递过来,声音细细的:“妈让我来的……说您没带干粮,让您趁热吃……”
布包里是两个掺着玉米面的窝头,还冒着一点点热气。
于得水脸上有点窘,接过布包,低声说:“行了,爸知道了,快回去吧,路上别贪玩。”
小姑娘“哦”了一声,却没立刻走,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院子里堆得跟小山似的木料和一群忙碌的工人。
何雨柱看着这小姑娘,心里莫名觉得有点眼熟。这眉眼,这虽然稚嫩但隐约能看出点未来轮廓的小脸……
他脑子里猛地闪过一个人影——于莉?!阎解成那未来的媳妇儿,那个精明利落的于莉?!
可……可眼前这分明就是个没长开的小豆芽菜啊!脸黄黄的,身子瘦得像根火柴棍,风一吹就能倒似的。跟他印象里那个成熟泼辣的于莉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何雨柱心里咯噔一下,算算年纪,自己现在十七,那于莉……岂不是才十二?好家伙!这年龄差得有点多啊!
他这边正愣神,那边样式雷笑着开口了:“得水,这是你家丫头?看着挺机灵嘛。多大了?”
于得水忙回道:“师傅,这是大闺女,叫于莉,属马的,刚满十二。”
实锤了!真是于莉!
何雨柱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小于莉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飞快地瞟了他一眼,立刻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耳朵尖都红了。
嘿!这会儿还挺害羞?跟以后那个能跟阎埠贵算计房租、能当饭店老板的厉害角色可一点都不像!看来这生活,真能把人逼出另一副模样来。
于得水见于莉还杵在那儿,轻轻推了她一下:“行了行了,看也看过了,快回家去,告诉你妈,我晚上回去晚点,别等我吃饭了。”
小于莉点点头,转身就要跑。
“等等!”何雨柱鬼使神差地叫了一声。
院里几人都看向他。小于莉也停住脚步,怯生生地回头。
何雨柱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灵机一动,快步走回屋子,从厨房里拿出两个白面大馒头。
“那什么……于师傅这一早忙活,光吃窝头哪行?劲儿都不够!”他走过去,把白面馒头不由分说地塞到小于莉手里,“拿着,跟你爸一人一个!正长身体的时候,光吃粗粮不行!”
两个又白又软的大馒头突然塞到手里,小于莉整个人都呆住了,看着手里那平时过年才能吃上一口的精细粮,小嘴微张,半天说不出话,只会抬头看她爸。
于得水也愣住了,随即满脸通红,连连摆手:“哎呦!何师傅!这可使不得!这白面馒头太金贵了!我们这……”
“哎呀于师傅!跟我还客气啥?”何雨柱故意板起脸,“雷师傅知道我,柱子我就看不得这个!让孩子吃!咱这么大老爷们,干活还能亏了嘴?赶紧的,趁热乎吃了好干活!”
雷师傅在一旁也笑着帮腔:“得水,柱子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一口吃的在他这儿不算啥。”
于得水这才搓着手,又是感激又是不好意思:“这……这真是太谢谢何师傅了!莉子,快……快谢谢何叔叔!”
小于莉捧着两个热乎乎的大馒头,小脸涨得通红,声音像蚊子哼哼:“谢……谢谢何叔叔……”
何叔叔……何雨柱嘴角抽了抽。十七岁就被叫叔叔了?这辈分涨得有点快啊!
他看着小豆芽一样的于莉,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这年头,大家日子都紧巴巴的,于师傅看着就是个老实肯干的,家里孩子估计也没少吃苦。
“行了,快回去吧。”于得水催促道。
小于莉点点头,又偷偷瞄了何雨柱一眼,这才抱着馒头,像只找到食的小雀儿一样,一溜烟跑没影了。
工程很快正式展开。于得水带来的几个徒弟都是干活的好手,锯木头的、和泥灰的、清理地基的,院里叮叮当当响成一片,充满了干劲。
前两天,他特意向李怀德请了几天假。
何雨柱也没闲着,一会儿帮着看看水管走向,一会儿给搭把手递个工具。他发现于得水这人话不多,但手艺是真没得说,榫卯结构做得严丝合缝,吊线测量精准无比,不愧是“样式雷”带出来的徒弟。
中间休息的时候,何雨柱凑过去,递给于得水一根烟:“于师傅,手艺真牛!”
于得水憨厚地笑笑,摆摆手没接烟:“不会抽,谢谢何师傅。混口饭吃的手艺,比不上您这厂里的技术工。”
“嗐!技术工有啥,都是为人民服务。”何雨柱自己也没点,把烟别到耳朵上,“于莉……上学呢吗?”
“上着呢,五年级了。”于得水提到女儿,脸上多了点光彩,“丫头学习还行,就是家里条件不好,她妈身体不太好,底下还有个妹妹和弟弟……唉,这孩子懂事,放学就回家帮忙干活。”
何雨柱听着,心里叹了口气。难怪后来于莉那么精明算计,甚至有点泼辣,都是生活逼出来的。从小担子就重,能不厉害吗?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多年以后,这个因为两个白面馒头就脸红害羞的小豆芽菜,是怎样一步步成长为那个能独当一面的饭店老板娘了。
“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何雨柱拍拍于得水的肩膀,说得真心实意,“于莉看着就是个有出息的,将来准能给您争光!”
于得水只当是客气话,笑着点头:“借您吉言了!”
临近中午,何雨柱瞅了个空档,蹬上自行车就往厂里食堂跑。他跟南易打了个招呼,麻利地炒了两个硬菜——一大锅肉片炒白菜,一大锅葱烧豆腐,又装了满满一锅二合面米饭——当然都是付了钱的。
等他骑着车风风火火赶回四合院,工人们正准备歇晌吃饭。于得水正拿出早上那个布包,看样子是准备就着凉水啃窝头。
“于师傅!别吃那个了!”何雨柱跳下车,把车上睡的饭菜卸下来,“师傅们,都来尝尝我们轧钢厂食堂的手艺!南大厨亲自指导,我打的下手!”
一群师傅们,包括于得水打开锅盖,一股混合着油肉和葱香的浓郁热气扑面而来,看得周围几个工人徒弟都直咽口水。
“何师傅……这……这怎么好意思……”于得水手都有些抖了。那油汪汪的炒肉片,看着就馋人。
“有啥不好意思的?吃饱了才有力气给我们院搞建设嘛!”何雨柱大手一挥,又变戏法似的掏出几个杂面馒头分给其他徒弟,“大家都有份!别客气,赶紧吃!”
于得水看着饭盒里的菜,又看看一脸爽朗笑容的何雨柱,这个憨厚的汉子眼圈有点发红,重重地点点头:“何师傅……谢……谢谢!我……我肯定把院里的活儿给您干得漂漂亮亮的!”
“嗐!说这干啥,快吃快吃!”何雨柱笑着摆手,心里却在想:我这也算是……提前投资一下未来的饭店合伙人她爹?
他瞅了瞅于得水那感动得无以复加的样子,再想想于莉那小豆芽菜的模样,心里嘿嘿直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