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归墟之漩的刹那,并非预想中的狂暴撕扯或法则碾压,而是一种……绝对的“无”。
声音、光线、色彩、温度、甚至空间与时间的概念,在这里都失去了意义。仿佛宇宙诞生前的那片混沌奇点,但这里更甚,连“混沌”本身的活性与演化的可能性都被剥夺,只剩下最纯粹、最冰冷的“寂灭”与“终结”。
陈凡的感知被压缩到了极致,若非混沌道基自成轮回,坚不可摧,恐怕连“我”这个概念都会在此地消融。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滴坠入无边墨海的露珠,随时可能被同化、湮灭。
然而,他的道心澄澈如镜,映照着自身混沌大道。“包容终末,方为圆满”。这信念如同定海神针,牢牢锚定着他的存在。
他不再以神念或目光去“看”,而是以道境去“感”。
在这片绝对的“无”中,他“感”应到了流向。所有的“存在”,无论以何种形式闯入,其本质都在被剥离、分解,化作最原始的“虚无”粒子,流向这片空间的最深处——那里,是“终末”的源头,也是归墟之漩的核心。
陈凡顺应着这股无形的流向,以自身混沌道域为舟,缓缓“漂流”。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前方,出现了一点“光”。
那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光芒,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存在”显化。它微小如尘,却在这片绝对的“无”中,显得如此突兀而夺目。它散发着微弱却坚韧的波动,那波动陈凡无比熟悉——正是摇光星君的气息!并且,与另外八枚星钥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核心!
第九星钥!或者说,是承载着第九星钥信息与力量的……核心印记!
它竟能在这绝对的归墟核心中存在,未曾被湮灭!
陈凡“来”到那点星光之前。离得近了,他才看清,那点星光并非实体,而是一枚复杂到极致的、由纯粹秩序与星辰道纹凝结成的符文,其结构精妙绝伦,仿佛蕴含着对抗“终末”的终极奥秘。它微微闪烁,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不息。
在陈凡靠近的瞬间,那枚符文仿佛被激活,化作一道流光,主动投入陈凡的眉心,融入他的混沌道基之中,与另外八枚星钥的感应完美串联!
轰!
庞大的信息流瞬间冲入陈凡的识海,不再是功法传承,而是一段被加密、被封存了无尽岁月的……记忆碎片与最终讯息!
画面闪烁,断断续续:
他看到了摇光星君,不再是遗藏中那般威严模糊,而是带着一丝疲惫与决然,立于一片比归墟之漩更加可怕的、仿佛能吞噬诸天万界的巨大黑暗裂缝之前。
他看到摇光星君燃烧自身星辰源核,以自身大道为基,凝聚毕生修为,化作九枚星钥,射向宇宙各处。
他听到摇光星君最后的叹息与嘱托,跨越万古时空,在他道心中响起:
“后来者……得我九钥,承我道统……当知‘噬星之牙’不过表象……真正的黑暗……源自‘初始之地’的污染……”
“归墟非敌……乃宇宙自净之序……然有物扭曲其意,欲使万灵归于死寂,断绝轮回……”
“九钥齐聚……可感应‘星炬’……点燃它……照亮通往‘初始之地’的路……”
“阻止……‘虚无之主’……重启……轮回……”
信息至此戛然而止,那枚符文也彻底融入陈凡的道基,成为了第九星钥的凭证。它带来的不仅是星钥本身,更是一种权限,一种对“归墟”之力的初步理解与……豁免!
陈凡瞬间明悟。
摇光星君真正的敌人,并非某个具体的存在或势力,而是源自宇宙诞生之地——“初始之地”的一种“污染”或“扭曲”。这种扭曲放大了“终末”的一面,意图扼杀所有“生”与“变”的可能性,使一切归于绝对的、永恒的“虚无”。噬星之牙,不过是这种扭曲意志催生出的爪牙之一。
而归墟,本是宇宙循环中负责“清理”与“重置”的一环,是必要的秩序。但却被那“虚无之主”的意志所扭曲,变成了彻底灭绝生机的工具。
九枚星钥,是钥匙,是坐标,更是点燃“星炬”、驱散扭曲、照亮前路的……火种!
他集齐九钥,便意味着接过了摇光星君未尽的责任——前往“初始之地”,直面那一切的源头,尝试修正被扭曲的轮回!
也就在他彻底接纳第九星钥的瞬间,周遭那绝对的“无”开始退潮。归墟之漩不再排斥他,反而传递出一丝微弱的、源自宇宙本初法则的“认可”。他于此地,已得“终末”真意,并获得了在归墟之力中短暂存身、甚至有限引动的权限。
眼前景象变幻,他已然脱离了归墟之漩的核心,重新出现在了那片暗灰色的空域之中。“北辰”星舰安静地悬浮在不远处,舰上的云璃与星萤看到他安然出现,皆是松了口气,面露喜色。
陈凡回望了一眼那缓缓旋转的归墟之漩,目光深邃。
九钥齐聚,前路已明。
接下来,便是感应那所谓的“星炬”,准备踏上最终的征程——前往一切之源,亦可能是一切之终的,“初始之地”!
他感受着体内九枚星钥构成的完整循环,以及那枚归墟符文带来的全新力量,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感与使命感涌上心头,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坚定的道心。
无论前路是何等绝境,他必将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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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之巅。
水镜之中,映照出陈凡获得第九星钥,明悟最终使命的景象。
金书老头沉默良久,书页上金光流转,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初始之地……虚无之主……原来如此。摇光那小子,当年面对的是这样的绝望吗?小子,你这担子,可比天还重啊……”
陈长安的目光穿透无尽虚空,仿佛落在了那冥冥中的“初始之地”,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无比凝重的神色。
“九钥归位,星炬将燃。”
“初始之地,万道之源,亦为万恶之始。”
“此去……已非此界之争,而是关乎混沌海无量众生之存续……”
他的指尖,在星图棋盘上轻轻一划,将代表陈凡的那枚棋子,与棋盘最中心、那片一直笼罩在迷雾中的区域,连接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