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窗炸裂的瞬间，玻璃碎片还没落地，林深已经扣下了脉冲步枪的扳机。三发点射打在钢梁上，金属火花飞溅，拟态体侧身避过，左臂战斧形态猛然挥出，斩断半截护栏。林深后退一步，左手撑住控制台边缘，右手迅速解开领带缠在掌心。血从指缝渗出来，他没看伤口。
主控屏上红点连成片，南区外防墙监控全部中断。王浩扑在终端前，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电缆断了两根，能源中枢掉线百分之六十。”他抬头，“再不接上，护盾撑不过五分钟。”
“你去修。”林深说，“我守住这里。”
王浩没动。“你一个人盯不住两边。”
“我不是一个人。”林深盯着窗外，“陈峰到了。”
街角传来履带声。一辆改装装甲车撞开废墟冲进广场，炮塔旋转锁定指挥塔外墙。车顶舱盖打开，陈峰探出身子，左轮指向拟态体。“深子！它动不动？”
“没进攻。”林深回应，“等信号。”
“那就别给它信号。”陈峰跳下车，挥手示意后方小队散开。三辆摩托从车后冲出，骑手戴着焊接面罩，手持电磁矛直扑配电房方向。
林深调出精神力地图。城市地下管网像一张灰网铺开，断裂的电缆在东北区亮起红光。他抓起对讲机：“叶知秋，把声波共振频率调到2000hz。”
频道里只有电流杂音。
“叶知秋！”他提高声音。
“收到。”她的声音突然切入，“正在接入主频段。”
“快。”林深看着拟态体。那东西站在钢梁尽头，右手指尖轻敲胸口，发出规律的金属响声。滴、滴、滴。像是在计时。
王浩拔下数据线塞进接口，屏幕跳出维修机器人状态。三台机器已进入地下管道，距离电缆断裂点还有四百米。“爬行速度太慢。”他咬牙，“得手动加速。”
他扯下工作台上的遥控器，拇指按住推进键。机器人履带转速飙升，外壳摩擦管壁冒出青烟。前方拐角处有积水，水面泛着油光。机器人一头扎进去，信号开始闪烁。
“坚持住。”王浩盯着进度条，“还差一百米。”
街面上，装甲车炮口喷火。高爆弹击中拟态体藏身的钢架，整段结构剧烈晃动。陈峰带着两人冲进侧巷，贴着墙根逼近。两名队员举起切割枪，火焰喷射器点燃墙面，封锁可能的退路。
“它不怕热。”一名队员喊。
“那就打断它的节奏。”陈峰抬手开枪。子弹击中拟态体肩部，金属表层剥落一块，露出内部流动的银灰色物质。那东西转头看向他，紫晶色眼睛没有瞳孔，只有缓慢旋转的光纹。
陈峰冷笑。“看什么看。”
林深突然开口：“王浩，电缆接上了吗？”
“最后一段在熔接。”王浩的手指在遥控器上滑动，“温度太高，焊枪差点烧穿。”
“完成就撤。”林深盯着主控屏，“叶知秋，频率稳住了吗？”
“接近目标值。”叶知秋的声音透着紧绷，“偏差±5hz，需要你提供精神力波动参考。”
林深闭眼。意识沉入体内，将自身能量节律通过通讯链路传出。几秒后，叶知秋回话：“匹配成功。输出功率调整至78%。”
“等我命令。”林深睁开眼。
陈峰那边传来爆炸声。拟态体用左臂劈开一面水泥墙，碎块飞溅中跃向另一栋建筑。两名队员被气浪掀翻，装甲车紧急倒车避让。陈峰滚到车底，抬起左轮连开三枪，子弹嵌入对方腿部，但立刻被流动金属包裹吸收。
“这玩意不吃实弹。”他骂了一句，摸向腰间备用弹匣。
王浩突然低吼：“接上了！”
主控屏上，能源系统绿灯逐个亮起。林深立刻按下对讲键：“现在！启动共振协议！”
整座城市猛地一震。
地底深处，埋设在城墙结构内的金属模块同时激活。这些由林深亲手植入的异化合金，原本是截获运输队时混入的残骸，此刻在2000hz声波刺激下开始高频震荡。震动沿着墙体传导，迅速扩散至全段防线。
空中传来金属扭曲的尖啸。
六架低空飞行的黄河堡垒战机突然失控。机体表面金属结构因共振产生疲劳裂纹，驾驶舱警报狂响。第一架右侧机翼断裂，翻滚着砸向江面。第二架引擎爆出火光，坠落在废弃工厂区。紧接着第三、第四架接连失稳，像被无形巨手拍落的飞鸟，纷纷栽向地面。
陈峰抬头看见这一幕，咧嘴笑了。“成了？”
林深没笑。他盯着主控屏。红点仍在移动，但速度明显减缓。那些被替换的巡逻单位动作变得迟滞，步伐错乱，仿佛信号受到干扰。
“不是全部。”他说，“只是空中支援没了。”
王浩瘫坐在终端前，机械假肢冒烟，左手掌心烫伤泛红。他喘着气，伸手去够水壶，却发现壶底有个洞——刚才爆炸时被碎片击穿。
“还能用。”他把壶扔开，拿起工具包里的焊枪检查，“只要电源不断。”
林深通过对讲机呼叫：“陈峰，配电房清理完了吗？”
“还剩两个点。”陈峰正带队突入北区通讯基站，“里面有两个拟态体，躲在设备后面放冷枪。”
“别强攻。”林深说，“引它们出来。”
“怎么引？”
“用电磁脉冲炸弹。”
陈峰愣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放的？”
“昨天夜里。”林深看着屏幕，“你经过通风井时踩碎的那块铁皮下面。”
陈峰笑了。“行，我去挖。”
他转身朝队员比手势。两人立刻拆下背包里的装置，外形像扁平铁盒，表面印着辐射标志。他们绕到建筑背面，找到那块松动的铁皮，撬开后取出三个密封罐。
“真埋了。”队员低声说。
“深子从来不说废话。”陈峰拉开保险栓，“十秒后引爆，散开。”
三人冲向两侧。倒数归零，一声闷响从地下传出。基站外墙灯光闪烁几下，彻底熄灭。两道人影从破碎的窗户跳出，动作僵硬，金属手臂尚未完全成型。陈峰举枪扫射，子弹打在对方关节处，逼得它们停下修复。
“就是现在。”他对队员说。
两人投出手雷。爆炸气浪将拟态体掀翻在地，金属躯体出现裂痕。陈峰冲上前，用枪管狠狠砸向头部。紫晶色眼睛闪了一下，随即暗淡。
“清除了。”他对着对讲机说。
林深点头。“其他节点呢？”
“供水阀井那边王浩刚通知，维修机器人完成了最后连接。”陈峰环顾四周，“就剩指挥塔上面那个。”
林深看着窗外。拟态体仍站在钢梁上，但身体开始轻微晃动。高频共振影响了它的结构稳定性，金属表层出现细微龟裂。
“它撑不了多久。”他说。
拟态体忽然抬手，指向城市中心方向。然后它迈出一步，脚下的钢梁瞬间崩解。它没有坠落，而是张开双臂，让风托着向下飘落。林深立刻举枪瞄准，却在最后一刻停手。
那东西落地时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身体像沙堆一样散开，银灰色物质流入排水沟，消失不见。
“跑了？”陈峰皱眉。
“不是跑。”林深收起枪，“是信号断了。”
王浩这时站起来，扶着桌沿走到他身边。“所有系统恢复在线。护盾重新加载，防御等级回到一级。”
林深看向主控屏。红点数量不再增加，剩余的也停止移动。城市的灯光一盏盏亮起，能源供应恢复正常。
“我们赢了？”王浩问。
“暂时。”林深说，“这只是第一波。”
他拿起对讲机：“所有单位注意，保持戒备。敌方可能还有后手，不要放松警戒。”
频道里传来各小组确认声。陈峰带队返回广场，装甲车停在巨盾旁边。王浩坐回椅子，左手放在冷却板上，机械假肢还在冒烟。
林深站在能量核心旁，右手包扎处又渗出血迹。他没去管，目光扫过全城动态图。一切看似平静，但他知道，真正的反击才刚开始。
他按下通讯键：“叶知秋，准备下一阶段协议。”
频道沉默了几秒。
然后她的声音传来：“已经在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