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站在熔融金属的河面上，脚下是暗红色的液态钢流。热浪往上翻滚，但他站得很稳。刚才王浩那边传来的消息他已经收到——暗蚀兽撤退了，维修机器人完成了测试。这说明他的异能频率已经被部分复现，不再是无法复制的唯一手段。
这个消息一出，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岭南和黄河的人马在十分钟前抵达这片废弃工业带。三方约定在此会面，名义上是商讨联合防御，实际目的他清楚得很——他们想抢在他被完全替代之前，把他的能力锁进契约里。
岭南长老站在东侧高坡，身后跟着六名穿黑色作战服的护卫。他手里拿着一块平板，屏幕亮着电子契约的签署界面。金丝龙纹长袍在热风中轻轻摆动，脸上带着惯常的笑意。
“林先生。”他开口，声音平稳，“我们为合作准备了诚意。岭南舰队已在长江入海口集结，只要您签了这份协议，二十四小时内就能打通南线航道。”
林深没有回应。他的右手缓缓抬起，五指张开。河床下方埋着的废钢残骸开始震动，一块块锈蚀的钢板从熔流中浮起，在空中排列成弧形屏障，横在自己与对方之间。
金属板表面还带着赤红的高温，映得四周一片血色。
岭南长老的笑容僵了一下。
就在这时，西侧传来脚步声。黄河首领带着八名突击队员走来。他穿着重型战术外骨骼，肩扛一台声波炮，炮口漆黑，对准林深胸口。
“别听他废话。”黄河首领站定，声音粗哑，“你不是要资源吗？我给你。但条件是你必须接受我们的监管系统，每天提供三小时异能输出。”
林深转头看他。
“监管？”他问。
“对。你在铁砧城是核心，但在联盟里只是节点。”黄河首领的手指搭在扳机上，“签不签字都一样，我们已经调来了基因采样组，等把你绑回去，照样能提取数据。”
空气一下子绷紧。
岭南长老没阻止，只是后退半步，让开了位置。
林深低头看了眼脚下的金属河流。然后抬脚向前走了一步。整条熔流随之一震，表面泛起波纹般的紫色光晕。
黄河首领扣下扳机。
声波炮发出尖锐爆鸣，冲击波直扑林深头部。可就在波束即将命中瞬间，脚下的液态金属骤然升起，化作螺旋状金属流，缠住炮管，猛地一绞。
那台重达两百公斤的声波炮像纸糊的一样扭曲变形，炮身断裂，零件四散飞出。黄河首领被反作用力掀得后退两步，差点摔倒。
他瞪大眼睛，盯着那截冒着青烟的金属残骸。
林深走到他面前，距离不到一米。
“你该庆幸……”他说，“我还没学会如何彻底杀死人类。”
黄河首领咬牙，手摸向腰间备用枪械。但他身边的护卫没人敢动。他们看着那条还在翻涌的金属河，知道再进一步，可能连人带装备都会被吞进去。
林深转身，不再看他们。
他双手抬起，掌心朝上。整条熔融金属河流开始上升，塑形。钢流在空中旋转、延展，最终凝成一座五米高的金属平台，表面刻着铁砧城徽记。
他踏上平台，站定。
风卷起他的工装外套，右手指节泛紫，那是异能持续运转的痕迹。他没有坐下，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立在那里，等对方重新开口。
岭南长老盯着手中的平板。电子契约还亮着，但签署按钮已经失去了意义。他知道，刚才那一幕会被传回所有势力的情报网——没有人再敢把林深当成可交易的资产。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滑动屏幕，删除了原协议。
新的文件弹出：《资源交换框架协议》。
标题下方，第一条写着：“以等价金属矿脉，换取林深每日两小时异能使用权，期限三年。”
他抬头，看向高台上的身影。
“我们可以谈。”他说，“矿脉坐标我已经更新。华南三处未开发铁矿，全部开放勘探权。”
林深没有回答。
平台边缘，一滴熔化的金属滑落，砸在地面，发出轻微的“嗤”声。
黄河首领喘着气，盯着那座高台。他身后的队员有人低声说了句什么，他挥手打断。
“我们也有新条件。”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许多，“不只是矿脉。我们愿意移交西北两座废弃冶炼厂的控制权，包括库存能源模块。”
林深依旧不动。
但平台微微震了一下。
这是回应。
岭南长老立刻接话：“运输通道由我们保障。车队每七十二小时一趟，全程武装护送。”
林深抬起右手，指向黄河首领。
“你的人，先交出所有远程监控设备。”他说，“包括植入式追踪器、生物信号采集仪。我要看到清单。”
黄河首领脸色一沉：“这不可能！”
“那就没得谈。”林深放下手，“我不需要你们的信任。我只需要你们的资源。”
岭南长老看了黄河首领一眼，点了点头。
“可以。”岭南说，“但我们要求现场验证设备销毁过程。”
林深点头。
他左手一挥，平台上裂开一道缝隙。一块金属板升起，变成一张长桌。桌面上投影出加密信道界面。
“现在。”他说，“接入铁砧城安全协议。我会派技术人员到场监督。”
岭南长老示意随行人员操作。
黄河首领站在原地，拳头紧握。他身后的副官凑近说了几句，他猛地甩手。
“打开储物舱。”他下令。
两名队员上前，打开背负式装备箱。里面整齐排列着十几个微型装置，表面印有黄河标志。
林深盯着投影画面，确认信号源切断。
“继续。”他说。
岭南那边也打开了设备列表。三十一件监控组件逐一上报，全部标记为“已销毁”。
林深看着最后一条记录确认完毕，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走下平台，站在两人面前。
“明天上午九点。”他说，“第一批矿石运抵铁砧城东区熔炉。我验收合格后，开始第一次异能支持。”
岭南长老点头：“准时送达。”
黄河首领冷着脸：“我们会派人押运。”
“可以。”林深说，“但只允许十人进入外围区。武器登记，通讯屏蔽。违反一条，交易终止。”
两人对视一眼，最终都点了头。
林深转身，准备离开。
岭南长老忽然叫住他。
“林先生。”他说，“我们还有一件事。”
林深停下。
“西北矿区最近发现一处地下设施。结构不属于任何已知文明，墙壁上有类似星铸族的符文。我们尝试进入失败，防护系统仍在运行。”
林深回头。
“你想让我去？”
“是。”岭南长老说，“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把这次任务算进资源配额里。”
林深沉默几秒。
“带坐标过来。”他说，“我看看值不值得跑一趟。”
他迈步走向岸边。
身后，那座金属高台开始缓慢下沉，重新融入熔河。火焰熄灭，只剩一片焦黑的地面。
三人站立的位置形成一个三角，中间空出的区域像是刚刚结束一场无声的审判。
林深走出二十米，停下。
他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话。
“记住一点。”他说，“我不是工具。也不是你们的棋子。下次见面，别再带武器。”
说完，他继续向前走。
岭南长老看着他的背影，收起了平板。
黄河首领站在原地，手还按在空了的枪套上。
远处，一辆黑色悬浮车驶来，停在林深身边。车门打开，他坐了进去。
车辆启动，沿着废墟公路离开。
剩下的人站在原地，谁都没有先动。
风从江面吹过，卷起一层灰烬。
黄河首领的靴子踩在一块烧焦的金属片上，发出脆响。
那块碎片上，还残留着一点紫色的能量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