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苗寨范围后,慕容昭并未立刻远遁,而是凭借着过人的记忆力和方向感,带着姜雨棠在密林中穿梭,寻找之前约定好的备用汇合点——一处位于溪流上游、被藤蔓遮掩的隐蔽山洞。
夜长宁与岩刚等人显然也听到了寨中的动静,早已提高警惕。当慕容昭二人靠近山洞时,立刻被暗哨发现,顺利接应进去。
“殿下!娘娘!你们没事吧?”夜长宁见慕容昭脸色不佳,心中一紧。
“无碍,内力消耗过度。”慕容昭摆摆手,在山洞内的石墩上坐下,接过水囊喝了一口,言简意赅地将夜探所见、黑气追魂以及与桑吉阿婆对峙的情形说了一遍。
众人听完,皆面露惊容。岩刚更是眉头紧锁:“圣蛊?黑气与殿下旧疾同源?桑吉阿婆竟与幽冥府有牵扯?”
“未必是直接牵扯,但她定然知晓内情。”慕容昭目光锐利,“那陶罐中的东西,极可能是当年施咒的媒介之一,或是用类似邪法培育的蛊物。她将其称为‘圣蛊’,并小心蕴养,目的绝不单纯。”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姜雨棠忧心道,“硬闯肯定不行,桑吉阿婆手段诡异,寨民也对我们有了戒备。”
慕容昭沉吟片刻,看向岩刚:“岩刚,你在南疆多年,对桑吉阿婆此人,了解多少?她可有软肋或是特别在意之事?”
岩刚思索良久,缓缓道:“桑吉阿婆是方圆百里最厉害的蛊婆,地位超然。她性子孤僻,不喜与外族往来,唯独对孙女阿箬极其疼爱。据说……她年轻时曾与山外一名汉人男子有过一段情缘,但后来那男子离去,再无音讯。此事是她心中隐痛,寨中无人敢提。”
“阿箬……”慕容昭若有所思。今日若非阿箬用骨哨相助,他们脱身绝不会如此顺利。“还有吗?关于那‘圣蛊’,或是同心草,可有更多线索?”
岩刚摇头:“圣蛊之事,极为隐秘,我也是第一次听闻。至于同心草,确实只存在于传说中,据说其形如心,色若琉璃,白日隐形,唯有在月圆之夜,沐浴特定山泉后,方能在月光下显形。生长之地,必是极阴又蕴含一丝纯阳之气的绝险之地。”
“极阴蕴含纯阳……”慕容昭喃喃重复,脑中飞速运转,结合夜探时感受到的桑吉阿婆竹楼附近的气息,以及那黑气的阴冷属性,一个大胆的猜想逐渐形成。
“或许……我们想错了方向。”慕容昭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桑吉阿婆蕴养那至阴至邪的‘圣蛊’,可能需要至阳之物来调和或压制。赤阳参是其一,但恐怕不够。而传说中能‘同心同命’,化解世间至阴邪毒的同心草,或许……正是她所需之物!”
姜雨棠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她可能知道同心草的下落,甚至也在寻找?她给我们赤阳丹,既是试探,也是……利用我们帮她寻找?”
“极有可能。”慕容昭点头,“所以她才会说我们‘还会回去’,因为她认定我们需要她解读黑气之谜,而她,也需要我们找到同心草。今日冲突,看似决裂,实则可能让她看到了我们的‘价值’。”
“那我们现在……”夜长宁询问地看向慕容昭。
“等。”慕容昭果断道,“以静制动。桑吉阿婆比我们更急。她蕴养的圣蛊显然到了关键阶段,需要同心草。我们只需放出消息,或者说,让阿箬‘偶然’得知,我们已有同心草下落的线索……”
“引蛇出洞?”姜雨棠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
“不错。”慕容昭唇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同时,岩刚,你派人秘密打探寨子后山禁地的具体情况,尤其是关于月圆、山泉的传闻。我怀疑,同心草的线索,或许就藏在禁地之中。”
计策已定,众人分头行动。岩刚派出最得力的手下,利用对地形的熟悉,悄然摸向后山禁地外围查探。而慕容昭则和姜雨棠留在山洞,一方面调息恢复,另一方面,等待时机。
果然,不出慕容昭所料。第二天黄昏,阿箬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山洞附近,她显得十分谨慎,左右张望了许久,才悄悄靠近。
“棠娘!容公子!你们在吗?”她压低声音喊道。
姜雨棠与慕容昭对视一眼,走了出去。
“阿箬姑娘?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姜雨棠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
阿箬见到他们,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偷偷跟着岩刚大叔的人来的。对不起,昨天阿婆她……她不是故意的,只是那圣蛊对她太重要了。”
“无妨,是我们冒昧在先。”慕容昭语气平和,“阿箬姑娘此来,是桑吉阿婆有何指教?”
阿箬连忙摆手:“不是阿婆让我来的!是我自己……我觉得你们不是坏人。而且……”她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我偷听到阿婆和罐子……说话,她说……说同心草可能就在月圆之夜的后山‘映月潭’边出现过,但那里是禁地,有山鬼守护,非常危险。”
映月潭!月圆之夜!
这与岩刚打探到的信息吻合!
慕容昭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多谢阿箬姑娘告知。只是,经过昨日之事,我们恐怕无法再进入寨子,更别说接近后山了。”
阿箬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我可以帮你们!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绕过寨子,直接通到映月潭附近!但是……你们要答应我,如果真的找到同心草,能不能……分一点点给阿婆?她真的很需要它!”
姜雨棠看向慕容昭,见他微微颔首,便对阿箬温和一笑:“若真能找到,分与阿婆一些,自是应当。毕竟,她也赠药救了我们的人。”
阿箬闻言,顿时喜笑颜开:“那就说定了!明天就是月圆之夜,我带你们去!”
看着阿箬纯真而带着期望的眼神,姜雨棠心中微微叹息。这个单纯的苗女,似乎并不知道,她正一步步卷入怎样的漩涡之中。而映月潭之行,是找到救命稻草的契机,还是另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破局之匙已然在手,但开启的,究竟是生门,还是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