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老宅的灯笼在暮色里亮了起来,红绸缠绕的廊柱映着满地落梅,倒比白日里更添了几分暖意。高途靠在主卧的飘窗上,看着月嫂给乐乐换满月宴要穿的小礼服——一身奶白色的锦缎小褂,领口绣着和襁褓同款的金线兰花,是花咏让人赶制的第二份贺礼。
“这手艺真精致,”高途指尖拂过那细密的针脚,“阿咏有心了。”
月嫂抱着换好衣服的乐乐凑过来,小家伙被领口的丝线蹭得发痒,小脑袋在月嫂怀里蹭来蹭去,嘴里“咿咿呀呀”地哼着。高途伸手接过,鼻尖刚碰到那柔软的锦缎,就被一股熟悉的气息包裹——是沈文琅身上的雪松味,混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显然是刚从医院回来。
“今天去复查怎么样?”沈文琅解着领带走进来,视线落在高途和乐乐交叠的手上,眼底的疲惫瞬间散了大半,“医生说恢复得还好吗?”
“嗯,说恢复得不错,就是还得再养些日子。”高途仰头让他吻了吻唇角,“你呢?下午去公司处理事,顺利吗?”
男人的动作顿了顿,顺势坐在飘窗上把他圈进怀里:“一点小事,已经解决了。”他的手指轻轻按在高途后腰的伤口上,力道放得极轻,“今天是不是又偷偷在院子里站久了?腰又疼了?”
高途被他戳中心事,耳尖微微发烫:“就看了会儿工人挂灯笼,不碍事的。”他转头看乐乐,小家伙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沈文琅,小手抓住他垂落的领带,像是在检查上面有没有沾染别的气息。
“你看他,”高途失笑,“跟你一样,总爱瞎操心。”
沈文琅捏了捏乐乐的小脸,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下午在公司,他收到了匿名邮件——几张盛少游参加商业酒会的照片,背景里有个模糊的身影,手指上戴着枚蛇形戒指,是当年被花咏亲手送进监狱的对手。
“明天满月宴,让保镖多留意些。”沈文琅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尤其是……离花咏和盛少游近点。”
高途的心猛地一沉:“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男人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雪松信息素温柔地漫开来,“就是花咏那性子,总爱把事情往严重了想,我们多做些准备,省得他到时候又发疯。”
他说得轻描淡写,高途却知道,能让沈文琅特意叮嘱的事,绝不会简单。
庭院里,花咏正站在梅树下打电话,黑色风衣的下摆被夜风掀起,露出腰间别着的银质短刀——那是他当年在黑市上拍下来的古董,刀鞘上刻着盛放的兰花,据说是给爱人防身用的。
“查清楚了?”花咏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蛇形戒指……看来是老熟人想出来透气了。”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他忽然低笑一声,指尖摩挲着刀鞘上的纹路:“告诉他们,明天敢动盛少游一根头发,我让他们连骨灰都找不到。”
挂了电话,转身就撞见盛少游端着碗芒果糯米饭站在廊下,鹅黄色的毛衣在灯笼光里泛着暖光,像团会移动的小太阳。
“刚给谁打电话呢,脸这么臭?”盛少游把碗递过去,“张妈偷偷给我留的,你也吃点。”
花咏盯着他唇角沾着的糯米粒,突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低头就着他的唇咬了口糯米饭。芒果的甜混着盛少游的气息在舌尖炸开,他喉结滚了滚,把人往怀里带了带:“以后不许一个人在外面待着,尤其是明天。”
盛少游被他突如其来的紧张弄得一愣,随即笑着环住他的腰:“怎么了?怕我被人拐走啊?”他明知花咏说的不是玩笑,却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逗他,“有你这尊杀神在,谁敢动我?”
花咏却没笑,只是把脸埋在他颈窝,深吸了口那属于S级Alpha的雪松气息:“少游,答应我,明天无论发生什么,都待在我身边。”他的信息素带着罕见的颤抖,墨兰的冷香里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我怕……我怕来不及。”
盛少游的心猛地一揪。他认识花咏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露出这样的神情。他抬手抚过花咏的后背,轻声道:“好,我寸步不离跟着你,行了吧?”
夜色渐深,张妈在厨房检查明天要用的食材,忽然听见庭院里传来轻微的响动。她端着灯走出去,看见花咏的保镖正往墙角的阴影里站,手里的对讲机滋滋作响,显然是在布防。
“张妈,还没睡?”盛少游的声音从月亮门后传来,他手里拿着件厚外套,正往梅树下去,“天凉了,给阿咏送件衣服。”
张妈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下午花咏让人搬来的十几个恒温箱——里面全是刚从云南空运来的墨兰,说是要保证明天宴会上每一朵都开得正好。她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厨房。
这些年轻人啊,爱得轰轰烈烈,却也藏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牵挂。
主卧里,乐乐已经睡熟了,小拳头还攥着沈文琅的领带一角。高途靠在男人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忽然轻声问:“文琅,明天会不会出事?”
沈文琅收紧手臂,把下巴抵在他发顶:“有我在,不会的。”他顿了顿,声音温柔得像月光,“你和乐乐,还有少游他们,我都会护好的。”
高途没再说话,只是往他怀里缩得更紧了些。窗外的灯笼明明灭灭,映着廊下交错的光影,像极了那些潜藏在平静下的暗流。
明天的满月宴,注定不会只是一场简单的庆典。
但只要身边的人都在,这点风浪,又算得了什么呢?
高途看着沈文琅熟睡的侧脸,忽然安心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