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裂得全是血口子,看见他进来,浑浊的眼睛里流出眼泪,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爷……”
叶景瑞鼻子一酸,赶紧倒了碗水,用勺子喂到叶老爷子嘴里。
叶老爷子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才缓过点气,含糊地说:“饿……饿……”
叶景瑞跑到厨房,掀开锅盖,里面有剩的玉米糊糊,他盛了一碗,又拿了个馒头,赶紧跑回偏屋。
他把馒头掰成小块,泡在糊糊里,一点点喂给叶老爷子。
“娘,你咋不给爷送饭?”
叶景瑞喂完饭,找到云氏质问。
“送饭?谁伺候他?”
云氏把针线筐一摔,“你爹和你四叔都不管,凭啥让我管?再说你要娶媳妇,哪有闲钱养闲人?”
“他是我爷!”
叶景瑞急了,“要是让人知道咱们不管爷,谁还肯把姑娘嫁给我?”
“知道啥?这事儿咱们不说,谁能知道?”
云氏瞪着他,“你要是再敢给那老东西送饭,我就打断你的腿!”
叶景瑞看着母亲蛮不讲理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无奈。
晚上趁云氏睡着了,他偷偷拿了两个窝头,跑到偏屋喂给叶老爷子。
叶老爷子抓着他的手,眼泪直流:“瑞……瑞啊……”
可叶景瑞白天要去镇上做工,不能总盯着家里。
云氏发现他偷偷给叶老爷子送吃的,把他的腿都打青了,还把厨房的门锁了起来。
叶老爷子再次陷入了没吃没喝的境地,只能躺在炕上等死。
这天中午,叶村长路过叶家老宅,闻到一股奇怪的臭味。
他皱着眉,顺着味儿走到后院,就看见偏屋的门虚掩着。
“老三?老四?在家吗?”
叶村长喊了两声,没人应答。
他推开门走进偏屋,一股馊味夹杂着尿骚味扑面而来。
叶村长捂住鼻子,往炕上一看,吓得差点坐在地上。
叶老爷子躺在炕上,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嘴唇干得发黑,已经奄奄一息了。
“老叶头!老叶头你咋样?”
叶村长赶紧跑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就是特别微弱。
叶村长气得浑身发抖,转身就往主屋跑。
叶老三和云氏正在屋里算彩礼的账,看见叶村长气势汹汹地进来,都愣了一下。
“村长,您咋来了?”
“咋来了?”
叶村长指着后院,“你们把老叶头扔在偏屋不管不顾,差点饿死他!你们还是人吗?”
云氏脸色一变,强装镇定地说:“村长您别听人瞎说,我们天天给爹送饭呢。”
“送饭?”
叶村长冷笑一声,“我刚从偏屋过来,炕是凉的,碗是空的,老叶头都快断气了!你跟我说送饭?”
叶老三赶紧站起来:“村长,这是个误会,我这两天忙着景瑞的婚事,忘了……”
“忘了?”
叶村长打断他,“忘了给亲爹吃饭?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
他转身就往外走,“我现在就去请大夫,再去官府告你们不孝!”
云氏慌了,赶紧拉住叶村长:“村长,别啊!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现在就好好伺候爹!”
“现在知道错了?早干啥去了?”
叶村长甩开她的手,“老叶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俩等着蹲大牢!”
叶村长先跑去请了大夫,又让人去通知叶景琛和叶老大他们,自己则去了镇上的官府报案。
县官听说有人不孝,差点饿死亲爹,气得拍了桌子,立刻带着衙役往叶家村赶。
叶老四听说叶村长告了官,吓得赶紧跑回老宅。
“三哥,咋办啊?官府要来抓咱们了!”
“还能咋办?赶紧给爹收拾收拾,喂点东西!”
叶老三急得团团转,和叶老四一起把叶老爷子从偏屋挪到主屋,又端来水和粥,往他嘴里灌。
可叶老爷子已经没力气咽了,粥顺着嘴角流下来。
这时,叶景琛和叶老大、叶老二两家人也赶来了。
萧云依一进主屋,就看见叶老爷子奄奄一息的样子,面露不忍。
“快,把我带来的参片给他含上!”
叶老夫人走到叶老三和叶老四面前,扬手就给了他们两个耳光:“你们这两个畜生!连亲爹都敢饿,我打死你们!”
“娘,我们错了……”
叶老三捂着脸,不敢还手。
“错了?错了能换回你爹的命吗?”
叶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当初要不是你爹偏心,你们能有今天?现在他瘫了,你们就这么对待他?”
大夫来了以后,赶紧给叶老爷子施针,又喂了药。
过了好一会儿,叶老爷子才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叶老夫人,虚弱地喊了一声:“老婆子……”
“我在呢,老东西。”
叶老夫人握住他的手,眼泪掉了下来,“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这时,县官带着衙役也到了。
他走进屋里,看到叶老爷子的样子,脸色更沉了。
“叶老三,叶老四,你们可知罪?”
叶老三和叶老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错了就完了?”
县官冷笑一声,“朝廷律法规定,子女不赡养父母,致父母饿死、冻死者,判流放之刑。念在老叶头还有气,从轻发落。”
他顿了顿,喊道,“来人,把这两个不孝子拉下去,各打十大板!”
衙役们立刻上前,把叶老三和叶老四按在地上,举起板子就打。
“啪!啪!”
的板子声响起,两人疼得鬼哭狼嚎。
云氏和叶老四媳妇想要求情,被县官一眼瞪回去,不敢再说话。
十大板打完,两人的屁股都肿成了馒头,站都站不起来。
县官看着他们,严肃地说:“以后你们每月必须各拿出五两银子,给老叶头做生活费。要是再敢虐待老人,我定不轻饶!”
“是,是,我们记住了。”
两人趴在地上,连连点头。
县官走后,叶老大叹了口气:“爹,您跟我们回山谷吧,我们伺候您。”
叶老爷子摇了摇头,虚弱地说:“不……不去了……就在这儿吧……”
他看着叶老三和叶老四,眼神复杂,有恨,也有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