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中部军区大门外正上演着一出令人捧腹的谦让大戏。
杨师长与王伟民并排肃立在威严的军区大门前,两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扇敞开的门扉,脚下却像生了根似的寸步难移。
这个......老王啊,杨师长清了清嗓子,强作镇定,不如你打头阵?你和老林交情深厚。
王伟民当即后退半步,连连摆手:师长此言差矣,您是上级,理应由您领路。
此言差矣,杨师长一把拽住欲要开溜的王伟民,林笙同志是在你们师部出的事,由你这个参谋长汇报最为妥当。
王伟民急得直跺脚:可这事发生在您管辖的师里啊!您是领导,我岂敢僭越!
杨师长板起面孔:既然承认我是领导,现在我命令你走在前面!
这个命令恕难从命!王伟民梗着脖子,要不......咱们猜拳定夺?
就在二人推诿之际,门口执勤的年轻卫兵实在看不下去:二位首长,需要代为通报吗?
不必!
稍等!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杨师长瞪了王伟民一眼,转而向卫兵挤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小同志,林旅长今日......心情可好?
卫兵挺直腰板,一板一眼地汇报:报告师长,旅长今日训斥了三名迟到者,批评了两名内务不整者,方才还将作训科长轰出了办公室。
王伟民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脊背发凉,连忙扯了扯杨师长的衣袖:您听听!今日这枪口正热乎着呢!
杨师长强作镇定,抚着下巴沉吟:要不......我们明日再来?听说老林明日要出席会议......
极是极是!王伟民如释重负,明日甚好,明日是个黄道吉日!
一旁的小战士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小声提醒:二位首长,现在破四旧抓得正严,这话可不敢乱说啊......
二人这才意识到失言,转身就要开溜。
身后的两名警卫员面面相觑。小张低声对小李嘀咕:咱们师长平日训斥我们时,那嗓门震天响,今日这是怎么了?
小李强忍笑意:这就叫一物降一物。看来林旅长又凶又护短
就在两人以为逃过一劫,转身欲走的刹那,却在拐角处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堵。
抬头一看,林卫国正双臂环抱,浓眉紧锁,虎目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扫视。
哟,这不是杨大师长和王大参谋长吗?林卫国的声音不高,却让两人同时打了个寒颤,在我门口转悠半天,这是要上哪去啊?
杨师长和王伟民顿时僵在原地,活像两个被先生逮个正着的蒙童。
与此同时外交部办公室内
叶轩轻轻将一份文件放在红木办公桌上,纸张与桌面接触发出细微的响动。
张部长推了推眼镜,看清文件标题时眉头立刻皱起:调职申请书?南部?叶轩,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他拿起申请书,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解,你在北部的工作刚刚打开局面,和毛子那边的谈判正要进入关键阶段,这个时候申请调去南部?
叶轩站得笔直,声音平静却坚定:部长,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深思熟虑?张部长放下申请书,目光锐利地看着他,让我猜猜,是因为林笙同志的事吧?
叶轩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没有否认。
张部长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窗边:我就知道。听说那丫头在南部军区病得不轻,连她爹都惊动了。
他回头看向叶轩,但你要明白,感情用事不是一个成熟外交官该有的品质。
这不全是感情用事。叶轩抬起头,南部边境的局势正在变化,我在语言和文化方面的专长在那里能发挥更大作用。
少来这套!张部长毫不客气地打断,你当我不知道?你研究俄语十几年,现在突然要去研究东南亚语言?叶轩啊叶轩,你连找个借口都这么不用心。
叶轩沉默了片刻,终于卸下伪装:部长,我必须去。林笙她......需要有人照顾。
需要人照顾?张部长走回办公桌后,她父亲是旅长,整个军区都是她的后盾,还需要你一个外交官去照顾?
您不明白。叶轩的声音有些发紧,她从小就不会照顾自己,每次生病都硬撑着。这次病得这么重,我......
所以你就要放弃在这里的一切?张部长重重拍了下桌子,叶轩,我告诉你,外交部培养一个优秀的外交官要花多少心血!你是我们这里最年轻的俄语专家,和苏联人的谈判离不开你!
叶轩固执地站在原地:请部长批准我的申请。
我要是不同意呢?
那我只能递交辞呈。
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张部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最终无奈地摇头:你啊......和那丫头一样倔。
他拿起申请书,却没有立即签字,而是拉开抽屉放了进去:这样吧,申请书我先收着,但不批。给你三天时间冷静思考。如果三天后你还是这个决定,我亲自给你办调令。
叶轩还想说什么,张部长抬手制止:别急着表态。记住,一个真正成熟的人,要懂得在感情和责任之间找到平衡。
林笙那丫头要是知道你就这么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她会怎么想?
叶轩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将他眼中的挣扎照得无处遁形。
张部长看着他这副模样,语气不由得缓和下来,带着长辈特有的温和:回去吧,好好想想。无论你最后做什么决定......
他特意停顿了片刻,让这句话在空气中沉淀分量,我都尊重。不过记住,外交部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任何时候想回来,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张部长语气缓和了些:回去吧,好好想想。无论你最后做什么决定......
他顿了顿,我都尊重。不过记住,外交部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任何时候想回来,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叶轩深深鞠了一躬:谢谢部长。
他拉开厚重的办公室木门,走了出去。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
然而,就在转角处的楼梯拐角,一个身影在叶轩经过后,从阴影里悄然显现。
她望着叶轩离去的方向陷入沉思,随即朝着张部长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