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川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松弛,但眉头依然蹙着。这丫头,是真在测试通讯,还是闲不住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以他对林笙的了解,后者的可能性恐怕更大。她那个一刻不停转的脑子里,指不定又在谋划什么
他越想越不放心,再次抬手,在墙上敲出更加清晰、带着警告意味的节奏:“叩、叩、叩——叩叩。”(老实待着,别乱来。)
隔壁房间里,正盘腿坐在床上、咬着笔头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林笙,听到这串明显带着“管束”意味的敲击声,动作一顿。
“?”她眨了眨眼,对着墙壁小声嘀咕,“这狗东西……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东西?”她明明只是刚起了个念头,在纸上画了几个粗糙的结构草图而已!
她不服气地凑近墙壁,也用力敲了回去,这次节奏带着点挑衅:“叩叩,叩,叩叩叩。”(要你管!)
陆云川听着这回应,几乎能想象出她此刻鼓着腮帮子、一脸不服气的模样。
他嘴角忍不住向上牵动了一下,但很快又压平,换上了更严肃的敲击:“叩——叩叩——叩。”(听话,安全第一。)
林笙敲完那三下“试试”的暗号后,等了一会儿没听见陆云川再敲回来,心里嘀咕: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我就试试隔音效果而已,难道在他眼里我就是个随时想拆家的?
她站在原地,侧耳倾听了半晌。隔壁安安静静,一点动静都没有。
“看来是真睡了?或者觉得我无聊懒得理我?” 林笙撇撇嘴,有点不服气。她盯着那面看起来颇为敦实的砖墙,心想:“这隔音到底有多不好?敲这么轻他能听见吗?”
就在她以为对方没反应,准备偃旗息鼓乖乖躺回去时,一个大胆(且作死)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稍微用点力试试?
说干就干。她后退半步,活动了一下手腕,瞄准刚才敲击的位置,屏气凝神,然后——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些许灰尘簌簌落下。林笙只觉得拳头微微一震,定睛一看,自己面前的墙壁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边缘的砖块和灰浆呈现出新鲜的断裂痕迹。
“呃……”她彻底懵了。这墙是豆腐渣工程吗?!
更尴尬的是,透过那个新鲜出炉的墙洞,她清晰地看到了隔壁房间的景象——陆云川正站在墙边,显然是被那声巨响惊动,此刻正以一种难以置信、混合着震惊、无奈和“我就知道会这样”的复杂眼神,直勾勾地透过墙洞盯着她。
四目相对,空气凝固了。
林笙的大脑在短路三秒后迅速重启,她飞快地把还举在洞口的拳头收回来,下意识地将食指和中指分开,对着洞口那边比了个“耶”(),脸上挤出一个僵硬又尴尬的笑容:
“哎、哎呀!陆营长,你还没休息呢?好、好巧啊……哈哈哈……” 笑声干巴巴的,她自己听了都想捂脸。
墙洞的另一边,陆云川只觉得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他就知道,让这丫头一个人待着准没好事!
他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汲取面对眼前状况的勇气。
再度睁眼时,他努力让表情恢复成一贯的平静无波,但微微抽搐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此刻复杂到极点的心情——震惊、无奈、好笑,还有一丝“果然如此”的认命。
他走到墙洞前,目光穿过那个新鲜的窟窿,落在对面那张写满“我不是故意的你信我”和“现在跑还来得及吗”的脸上。
沉默在弥漫的灰尘中持续了好几秒,他才用尽量平稳、听不出情绪波动的语气开口:
“林笙同志。”
“到!”林笙条件反射般立正站好,连“耶”的手势都忘了收回来,两根纤细的手指就这么直挺挺地竖在自己脸颊旁边,指尖几乎要透过墙洞戳到陆云川脸上。
陆云川压下情绪尽量忽略她那几乎戳自己脸上的手指。
“解释一下。”陆云川指了指那个还在往下掉灰的墙洞,“这是什么……新型通讯方式?”
“我……我就是想试试隔音效果……”林笙越说声音越小,自己也觉得这理由荒唐得可笑,难道要她说“我就是想把手伸过来给你比个耶”吗?
陆云川看着她那副心虚又强作镇定的模样,一时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他面无表情地追问:“那试出来了没?”
“试、试出来了!”林笙猛地抬头,试图用肯定的语气挽救局面,“这墙质量真差!”
为了证明自己的“无辜”,她甚至伸手去扒拉洞口边缘松动的砖块,想把那块“惹祸”的砖头掰回来堵上,“这是的,一碰就掉……”
然而,她高估了这面年久失修的墙体的稳定性,也低估了自己刚才那一拳造成的结构性破坏。
只听见“哗啦”一声轻响,在她手指的扒拉下,原本只是拳头大小的洞,边缘的裂缝迅速延伸,松动的砖块和灰泥簌簌落下,洞口肉眼可见地扩大了一圈!
“……” 林笙僵住了,看着自己“肇事”后“毁尸灭迹”未遂反而“罪加一等”现在离开这个星球还来得及吗?
陆云川看着那个洞,又看看她,最后目光落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的脸上。所有想训斥的话到了嘴边,最终却化成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手,没事吧?”他问。
“啊?哦,没事没事!”林笙赶紧摇头,把手背到身后,好像这样就能把“罪证”藏起来。
陆云川又看了看那个洞,评估了一下大小和位置,揉了揉眉心:“待在原地别动,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