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团长再次低头,目光复杂地扫过图纸上那些精准流畅的线条和极其专业的结构标注,心中的震撼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不断扩大。
这丫头……竟然真有这本事? 之前那个用糖果和鞭炮做的简易炸弹或许还能说是急中生智的巧合。
但眼前这份清晰到近乎“解剖”级别的结构图,绝对需要深厚的机械知识和空间想象能力。她不是瞎胡闹,她是真的懂,而且懂得很深!
这个认知让他震惊,但随即,一个更可怕的念头让他眼睛猛地瞪大:
画得这么详细……说明什么?说明这东西已经被她彻底拆解过了!而且很可能……已经被拆得连它妈都认不出来了!
“你们!”江团长猛地抬起头,声音因为压抑的怒火而有些发抖,手指指向墙角那块可疑的帆布,“东西呢!给我拿出来!”
林笙眼珠一转,脸上立刻堆起无辜的笑容,张嘴就想狡辩:“团长,您听我解……”
“在这里。”陆云川平静的声音打断了她。他已经走到墙角,掀开帆布,拿出了那个油纸包,直接递到了江团长面前。
林笙:“……” 这个猪队友!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吗?!
江团长颤抖着手(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心疼的)接过了油纸包,一层层打开。
当里面那堆大大小小、琳琅满目、彻底失去了枪支形态的金属零件暴露在昏黄灯光下时,他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你……你这个败家玩意儿!”江团长指着林笙,手指都在哆嗦,“这是重要的证物!战利品!你就给我拆成一堆废铁?!”
“哪有废铁!”林笙不服气地梗着脖子,“团长,您手上捧着的不是废铁,是宝贵的‘研究成果’!是进步的阶梯!您看这图纸……”
“你强词夺理!”江团长气得吹胡子瞪眼。
一直沉默的陆云川上前一步,挡在了林笙前面半步的位置,声音沉稳却坚定:“团长,这件事,是我同意的。要处分,处分我。”
江团长猛地转头看向他,那眼神充满了痛心疾首,仿佛在看一个被带坏了的好学生:“你!陆云川!你怎么也跟着她胡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语气,活像自家养了多年的白菜突然学会了自己拱土,还拱得特别起劲。
林笙被江团长那痛心疾首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不服气地踮起脚(为了增加气势),从陆云川肩膀后探出脑袋,大声喊道:
“喂!江团长,您那是什么表情?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专门带坏好孩子似的!我有那么差吗?照您这么说,那些‘坏孩子’就活该没人陪她玩啦?”
江团长被她这歪理邪说噎得一时语塞,胸口起伏了几下,才把注意力强行拉回眼前这堆“零件”上,声音带着绝望:“这……这都拆成废铁!现在咋办?!”
“还能咋办?”林笙一脸理所当然,仿佛在说“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拼回去呗!”
“你能拼好?!”江团长声音都劈了叉,充满了难以置信。这可不是小孩子搭积木!
林笙抱起胳膊,扬起下巴,语气里带着一种属于顶尖技术人员的绝对自信:“只要有零件,我就能复原。而且,保证性能只升不降。”
对她这个来自未来、亲手参与过更尖端装备研发的科研人员来说,复原并优化一支几十年前的狙击枪,真的只是“小意思”。
很多在未来被视为基础或核心的精密制造与装配理念,现在的人们可能想都想不到。
江团长看着她那双清澈明亮、没有丝毫心虚或夸大的眼睛,又看看旁边一脸“我相信她”的陆云川,再看看桌上那张令人无法忽视的专业图纸……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团长,在面对某些“非常规”人才时,可能需要更新一下管理方式了。头疼,真头疼。
就在江团长扶额,觉得眼前这俩“熊孩子”一个比一个难带、一个比一个能闯祸时——
一直沉默的陆云川忽然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与洞察:
“团长,我们现在缺的,不是循规蹈矩,而是技术创新。您……有时候太古板了。”
听到这话,正埋头在零件堆里琢磨某个细节的林笙猛地抬起头,眼睛“唰”地亮了。
看向陆云川的目光里充满了惊奇和赞赏:哟!没想到这块看起来冷冰冰的木头,思想还挺前卫的嘛!
而被下属当面说“古板”的江团长,表情瞬间僵住,嘴角抽搐了几下,指着陆云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还记得我是你上级吗?!”
陆云川迎着他惊怒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反而上前一步,语气更加恳切,也更显沉重:
“团长,我们之前,就是因为长期闭塞,过于强调‘自力更生’而有些排斥吸收外部先进事物,吃了不少亏。
现在的情况您比我更清楚,我们的整体技术,尤其是精密制造和部分尖端领域,确实落后于一些国家。
这种落后,直接导致了我们在外交和国际话语权上的被动和压制。”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那些冰冷的枪械零件和复杂的图纸,最后落在林笙专注而灵动的侧脸上,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我们需要做的,是正视差距,然后奋起直追!
是不断提高我们的军事科技储备和国防实力,而不是一味守着过去的条条框框,畏首畏尾,错失可能的发展机会。
“我们需要人才,需要像林笙同志这样敢于打破常规、拥有特殊才能和前瞻眼光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