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尧咽了口唾沫,比起自家只会喊打喊杀的大小姐,荣家的这个倒是杀伐决断。
荣明珠解决完行脚商的事,施施然起身:“你把他捆结实扔进柴房,下了值领着兄弟们吃两碗茶去吧。”
她把一枚五两的银锭放在桌子上,抬脚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她闲时总是会和妹妹们研究吃食,老三哪里都灵光,每每跟她讨论,她都能出几个很棒的主意。
荣明珠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她在窗边的塌上垒了一个小小灶台,旁边又安置了一个不大的多格柜,柜子里放着茶叶红糖蜂蜜等制茶必需品。
她认为,卖茶点总是要时时更新常常换味才好,要不然总是会吃腻的。所以她时常坐在窗前,自己用小壶煨些牛乳,搭配着蜂蜜红糖,和各种茶叶,尝试出与别家不一样的味道。
“姐!你尝尝,这个好好吃呀!”
荣明琳端着一个漂亮的瓷碗就冲进了她的房间。
荣明珠宠溺的看着她:“什么吃的,让你这么喜欢?”
“你瞧!”荣明琳像献宝一样端给姐姐看:“当当当当~”
荣明珠用小瓷勺舀了几颗起来:“是红豆?”
荣明琳小狗眼点头:“对呀对呀姐姐,可好吃了,大姐还给我用白糖拌了拌,我吃了好吃,才拿来给你尝尝。”
荣明珠吃了几颗:“怎么专门煮红豆吃?”
荣明琳把碗放在小桌上,也爬上塌和姐姐坐一起:“不是专门煮的,今天大姐做红豆糕,让娘帮她看着灶台,结果隔壁家那个大婶儿非要给她送点儿自己家种的青菜,她们拉来扯去,就聊起来了。”
荣明琳眨巴眨巴大眼:“本来红豆就难煮,但是娘聊着聊着突然想起来了,怕煮糊就赶紧回家把红豆救下来了,结果姐姐看了看,红豆还硬的很,被热水泡的外表是熟了,里面还生呢。”
“她就又洗了豆闷了一锅,这锅就盖在那儿没管,一两个时辰过去了,砂锅竟然给它煨熟了,就是今天的豆沙够了,大姐就拌了白糖赏我了。”
荣明珠听完也知道了前因后果,她托着腮:“拌红糖就这么好吃,那我给你再倒点甜牛乳你尝尝?”
荣明珠指指自己眼前的小壶:“刚煮的,红茶蜂蜜牛乳。”
荣明琳:“要!我最爱你啦二姐!!”
“好吃吗?”明珠看着妹妹抱着小瓷碗小口嘬嘬嘬的样子,真是可爱。
明琳点头:“好喝好喝,姐姐,就是有点甜。”
荣明琳不是特别喜欢吃特别甜的东西,她只喜欢微微甜的。
荣明珠伸手点点她的额头:“傻丫头,你用小勺盛两个红豆尝尝。”
荣明琳听话照做,吃完眼睛亮晶晶的:“红豆沙沙的,牛乳甜甜的,配起来好好吃呀姐姐。”
荣明珠又倒了一壶牛乳重新煨上:“你端去给她们也尝尝,顺便把你三姐叫来。”
荣明琳听话照做,前边也有剩下的红豆和牛乳,其实自己可以把这一碗吃完的吧?她是最爱吃红豆的。
但是她还是留了一点,因为还没吃完就碰到娘亲了。
荣明琳把二姐的意思跟娘说完,还把碗里的给她尝了尝,林宝女眼睛一下就亮了:“其实绿豆花生核桃仁儿也可以试试的吧?”
她点头认可自己:“我最喜欢吃花生了,放一点也行吧?”
林宝女说完,还看向明琳求证,明琳挪开视线,她是最讨厌吃花生的,她才不要。
荣明琳又把二姐的意思跟大姐说了下,顺便还加上了娘的意思。
她说完,又跑去前边叫三姐,终于把姐姐交代的事情做完后,她才长舒一口气坐在了五妹身边。
小五心思是最细腻的,所以娘让她在账房坐着记账。
自从新店开业以后,店里就变得既热闹又有序。
之前明珠去成衣铺子给侍卫们买了灰色的工作装,给侍女们买了粉色拼蓝色的窄袖短衫,一人两套,每天统一着装统一上值,十分漂亮。
两个高大威猛的侍卫站在门口,六个标志的女孩儿每天跳着舞开场,随后分成两队,四个到一楼端茶送水,两个去二楼的高台上抚琴吹箫,偶尔说说书跳跳舞,表演什么节目倒没有规律,全靠当天的小丫头会什么演什么。
至于包厢里的客人,暂时是明玥的小丫鬟负责的。
明玥给她起了名叫一月,明珠几个丫头也照猫画虎,分别给自己的小丫鬟起了二月、三月、四月和五月。
荣明琳和荣明琅乖乖的排排坐,两个小姑娘长的说是一模一样,倒也不全是。
荣明琳的鼻尖上有一个小痣,明琅的小痣是在左边眉尾。
明琳悄悄的抓住她的手:“妹妹,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明琅浑身一震,不等她说话,就听到门口的侍卫和别人起了冲突。
侍卫甲:“哪来的臭乞丐,滚开滚开,去边上儿要饭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儿。”
有路人不愿意了:“你这是干什么?你们在这儿开店,乞丐还不能路过了?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么?”
侍卫乙赔了个笑脸:“老爷有所不知,这乞丐一直在我们店前躺着,让夫人小姐们看到成何体统?”
路人是隔壁典当铺的汪老板,他撇撇嘴:“什么夫人小姐,谁家夫人小姐来你们这欺男霸女的地方吃饭?”
侍卫甲快被气死了:“你在胡说什么?”
汪老板讽刺一笑:“还说不是,我不来,你们是不是就要把这乞丐拖出去打死了?”
荣明琳越听越过分,正想起来与他对骂,却看到明琅死死抓着自己的袖子。
“小妹,你怎么了?”
那边沈尧也听到了他们的动静,提了剑就往这边走:“今天是刮什么风,把汪老板请来给个乞丐做主?”
他身高八尺有余,剑眉星目,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汪老板轻蔑一笑:“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说话?”
沈尧轻哼一声,若是平日里,汪顺这样的人,就是给他提鞋都不配。
他说:“汪老板心善,往前五十米就是你的铺子,你现在请了这乞人住在你家,好吃好喝伺候着,就当认个干爹了,您看行吗?”
汪老板怒:“你再胡说,我打烂你的嘴,一个烂乞丐也配进我家的门?你怎么不请他回去做爹?”
沈尧:“这就是了,你对他这么好,我还以为他是令尊呢!我们这好好的客栈,可不是他一个乞人住的地方!从这儿继续往东两里路就是养济院,汪老板发发善心,把他送去就是了。”
汪老板吐了口唾沫:“你们在这儿欺男霸女,还强词夺理,提着剑,还以为我怕你不成?”
沈尧拔剑:“你若听不懂人话,在下也略懂些拳脚功夫。”
汪老板更怒:“天子脚下,你还敢欺负良民不成?”
沈尧大声:“这酒楼,是我沈家的,门前的路,也是我沈家铺的,我处理自家的事,也轮得到闲杂人等在这儿多嘴?”
他挥剑架在汪老板的脖子上:“你还想活,就赶紧滚。”
汪老板吓的落荒而逃,还不忘放句狠话:“你给我等着!”
乞人见动了刀枪,也赶紧跑路了。
沈尧站在门口,觉得好生奇怪,为什么从前陪沈夫人巡视产业不见这么多刁民?
他叹口气,不过是欺软怕硬罢?见沈家家大势大就不敢造次,碰见荣家孤儿寡母就百般刁难。
荣明琳引着荣明琅跟自己回屋,她把明琅搂在自己怀里:“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她的声音柔和的询问:“是那天在倾城坊?表哥去晚了是吗?”
荣明琅咬着唇,还是不肯说话。
她也不急,还是一样的柔和:“你若不肯说出来,我们又怎么给你报仇呢?”
她坚定的抬起妹妹的脸:“你要知道,这个世道,你若肯吃一次亏,那以后就有吃不完的亏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