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一盆冷水兜头而下,荣明珠被泼得一个激灵,从昏沉中稍稍清醒。
她呛了一下,忍不住咳了两声。
狱卒恶狠狠的掐着她的下巴:“还不交代是谁指使你绑架了太后!”
他甩了甩手里的鞭子,抽了两下空气。
因着孙绒花和她的过节,荣明珠得到了额外的“招待”。
还没有定罪,甚至还没有证据,她就已经被吊起来不给她睡觉,还恐吓她,逼着她签字画押了。
荣明珠抿着唇不说话,她被吊了一夜,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林宝女眼睛都要哭瞎了,她喊冤无门,只能求到沈玉儿面前。
沈玉儿也着急的不行,可家里能在朝堂说上话的林承泽在外为皇帝卖命,林殊一大早就去宫里当值,她一时也联系不到。
她握着林宝女的手安慰她:“妹妹你别着急,殊儿下了值我就让他去求陛下。”
林宝女抹着眼泪:“昨日太后召见,我以为是好事,没成想竟然是这样大的灾祸!”
沈玉儿捂她的嘴:“慎言!这京城遍地都是陛下的人,你说这话,不要命了?”
沈尧被皇帝问了一嘴,闹了个大红脸,直接装病遁了。
他哎呦哎呦的捂着肚子从陛下派给他的马车上下来,被一脸憔悴的沈玉儿碰了个正着。
林宝女和沈玉儿呆呆的看着他,一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家的小侍卫为什么穿了个黄马褂,一个是不知道怎么在不掉马甲的情况下让小侄儿帮帮明珠。
沈尧也吓的哎呦不出来了,他捏着马夫的手臂:“你怎么把我送这儿来了?”
马夫吓得一哆嗦:“爷,我夫人说这家果子好吃,我看你回家也是顺路,就想着买点果子再送你。”
马夫都快哭了:“我刚刚问你了呀爷,我说去广福斋行吗?你说行啊爷。”
沈尧这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他僵硬的扭过头,还不知道要说什么,就看林宝女一个箭步冲过来:“沈尧,你能见到陛下对不对?”
从前她丈夫还活着的时候,她见过穿黄马褂的人来宣纸,这是陛下的御前侍卫才能穿的衣服。
她顾不上思考为什么沈尧穿着这个衣服,只觉得这人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
沈尧一眼就看到了躲在门后红肿着眼睛的荣明琳,他皱着眉扶住林宝女:“姨,你先说怎么了?”
林宝女抽噎着:“你这几日不在家,家里发生了很多事。昨天明珠突然被带走见了太后,晚上太后就失踪了,那些人非说是明珠和贼人勾结,昨日夜里孙子成抓了她去,现在已经一夜了!她被关在哪里我也不知,我去哪里都没人理我,他们都说孙大人不在!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沈尧扶着她的肩膀,不似往日那般嬉皮笑脸:“姨,你别怕,我现在就去一趟宫里。”
他转身看着车夫:“大哥,我肚子也不是很痛了,今日不请假了,你再将我送回去吧。”
车夫:……
他钻进车里,马夫扬鞭出发。
王权不知京城的情况,他带着两个箭头快马加鞭到了宫外,递了自己的牌子给门口的侍卫,随后就有小太监出门领着他进宫了。
这些年,王家圣宠尤盛,因着他们从不站队,是不折不扣的中臣。
小太监是陛下身边的亲信,他迈着小碎步走在王权身边:“将军,陛下就在御书房,现在有几个大臣在和他议事,你还得稍等片刻。”
王权叹气:“公公,我实在是有要事,关乎太后娘娘,实在是等不得了。”
两个人走的不慢,不过是一刻钟就到了御书房门口。
也是巧了,几个大臣正从御书房出来,沈尧也着急忙慌的低着头过来了。
他抬脚就想进去,小李公公连忙喊他:“沈侍卫,万万不可冒闯呀!”
沈尧平日里再吊儿郎当也没这样过,他今日也是急了,荣明珠多在孙子成手底下待一秒就多一分危险。
他拱手谢了李公公:“还请公公替我通报一声!沈某有要事相报。”
小李公公快走两步,他追王权的步子有些吃力,现下还有些喘:“好好,杂家这就去。”
他轻叩房门,随后推门进去禀告:“陛下,沈侍卫、王将军两人求见。”
元璟揉着眉头坐在龙椅上,他这两日身体不适,奏折却不能一日不批,大臣也不能一日不见。
他嗓子有些沙哑:“让他们进来。”
王权和沈尧一前一后进来,过门槛的时候还都被绊了一下,两个人的焦急可见一斑。
小李公公替他们捏了把冷汗,随后悄悄退下去准备茶水,不在这里多听不该听的消息。
王权率先开口:“陛下,臣有罪!”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吓的元璟心脏猛地一跳。
元璟扶额:“王爱卿快快起来,为何请罪啊?”
王权不经意漏出自己的伤口,又不经意咳嗽了两下:“昨夜臣的亲兵巡逻时发现太后娘娘遇刺,连夜叫臣赶去护驾,臣赶到时太后已不见踪影。今日臣回京调兵助我二弟,又特来告罪,臣一请护主不力,二请无旨出兵,请陛下责罚!”
他跪在地上,包扎好的伤口渗出血色,元璟惊的头昏脑胀:“太后遇刺?朕怎么不知?”
他唤:“李德全!”
小李公公连忙进来:“陛下,奴才在。”
元璟问:“昨日太后出宫是谁伺候,今日太后可回宫了?”
小李公公冷汗直冒:“昨日太后出宫是甲组程侍卫领队护送,太后原定今日午时返回,眼下还没到时辰……”
元璟脸色一沉:“放肆!太后出行怎可只带一队侍卫护送!你们太放肆了!”
李德全跪在地上:“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王权继续禀告:“陛下,臣还有事要奏!”
元璟重新坐回椅子上:“你且等等。”
他看向沈尧:“沈侍卫,你和林殊带着飞鹰营去接应王榭,让他们帮着一起去找太后踪迹,切记此事不可外传!定不能有损母后名声!”
沈尧跪在地上:“臣有事要奏!”
元璟捏着眉心:“你先去找太后。”
沈尧趴在地上不动:“此事正和太后行踪有关系!”
他的额头贴在地面上:“臣的主家荣二小姐昨日被太后单独召见,夜里太后失踪,孙子成就以泄露太后行踪为由跑去荣家抓了荣二小姐,现在就关在天牢。”
他字字恳切:“孙家与荣家有旧恨,荣二小姐可能是唯一一个知道太后下落的人,还请陛下召见荣二小姐,莫要让她冤死狱中,让太后少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