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璟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思绪随着汹涌而来的回忆飘远。
“老师,你觉得怎么才算是一个好皇帝?”
年幼的他曾经抬着头仰望着那个高大的男人,荣北辰蹲在他的身侧,指着城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说:“殿下,能让他们吃饱饭睡好觉的人,就是好皇帝。”
元璟随着他的手指看向远处,大大的眼睛里都是童真:“他们?他们的生活,很重要吗?”
荣北辰点头:“很重要,殿下。”
“他们的生活,很重要。”
他看着长安街上繁华的景象说:“殿下啊,人们的信仰,是可以造神的。”
“你真心实意的爱他们,他们也会真心实意的爱你。”
“他们的爱,会为你筑起高台,让你稳稳的坐在这里。”
元璟握着拳:“老师!我会努力的!我会先努力成为一个好的殿下!”
元颢也点头握拳:“我也是!我也会和哥哥一起,成为一个好的殿下!”
元璟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老师,你被洪水吞噬时,想的是治水还没结束,还是你的孩子没长大呢?
他捏着拳头:“李德全,朕不信老师就这么死了!”
福全已经回来了,他也侍候在旁,听到元璟的话,他神色稍变哆哆嗦嗦的开口:“陛下,会不会,会不会是……”
元璟眸色一暗:“有话直说!”
福全跪在地上:“奴才也是猜测,荣大人的上任之地,离宁王的封地……”
元璟面色凝重:“元颢不会如此狠毒。”
福全冷汗涔涔:“是,是,只是宁王他背后……宰家尚有人在,难免会教坏宁王啊。”
元璟:“朕知道了,你无需多言。”
他抬头望天,竟不知老师教的“仁”是对是错,若他一开始就杀了宁王,是否今日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荣明珠躺在榻上,眼睛睁的大大的。
她耳力说不上差,元璟几人说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虽有一墙之隔她也听的清楚。
她思索着这些话的含义,爹爹?宁王?暗杀?为什么陛下会说宁王不会?爹爹和陛下又是什么关系?
宰家,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元璟的情绪不过一瞬,他打起精神又问:“母后有消息了吗?”
李德全摇头:“王将军领着沈侍卫几个过去接应,现下还没接到消息。”
因着把荣明珠的事禀告给了陛下,沈尧几人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他们都知道当今圣上是实打实的明君,若有案子闹到他的面前,他定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可惜的是,很少有人能直面天颜。
沈尧和王权赶到德水娘娘祠时,王榭正领着小兵回来。
这次他不是空手回来的,而是带了一个活口。
“王二哥,这是?”沈尧站起来迎他,今日他穿了银白色的盔甲,和平日里不正经的样子大相径庭。
王榭将人捆得结结实实的,随手扔在地上:“活口。”
他话一出口,沈尧就翻了个白眼:“我也看出他不是死的!”
他看着王榭身后的长随:“你说。”
长随也姓王,是王家的家生子,叫王沂。
王沂拱手回话:“回公子,奴才几个跟着二公子顺着之前老爷留下的记号往前追,在老爷跟刺客打斗的地方搜寻,看能不能再找到点线索。”
他指指地上的黑衣男子:“这小子也在找,不过我们是找证据,他是毁灭证据。”
他说着从兜里摸出来几个飞镖和箭头,这些都是有过打斗痕迹的,一看就用过:“这是我们从他怀里搜出来的。”
黑衣刺客呸了一声:“放屁!我就是路过,捡点东西卖也不行?”
王榭冷眼看他:“自然可以,你身穿夜行服在太后失踪处游荡,又作何解释?”
刺客哼了一声不再说话,王权眯着眼睛叫人:“来人,把他带下去审一审。”
刺客一走,屋内恢复安静,沈尧看着王榭王权问:“你们那天晚上见过刺客吗?打过架了没有?”
两人齐齐点头:“交过手了。”
沈尧:“战力如何?战绩如何?”
王榭抿唇:“十分难缠,一个没杀。”
王权皱眉:“感觉还行,一箭两个。”
沈尧:“?”
他看看王榭:“你是不是不行?”
王榭看沈尧:“打一架?”
沈尧沉吟:“既然战力如此悬殊,会不会有两拨人劫持太后?”
他在房间里慢慢踱步:“如果是两拨人的话,会是谁呢?”
王榭觉得有可能,他开口:“我遇到的那批人,训练有素,武功高强,像是世家大族专门培养的死士。”
他回忆起那天晚上的凶险还感觉锋芒在背。
那夜他跟在那一队人屁股后面,看有没有机会偷偷将太后偷走。
结果那群人十分警惕,他跟他们走了五十米就被发现了。
有两个黑影一左一右将他拦在后面,还有一个人躲在暗处射冷箭。
王权皱眉接话:“我那队人,也有人放冷箭。”
王榭看了他一眼,继续说。
那两个人的动作形如流水,一左一右两柄匕首用的出神入化。
他赤手空拳难以应敌,还差点被抹了喉咙。
有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高处嘲讽:“毛头小子,想活命,就快滚!”
王榭一向高傲自矜,如何被人这么羞辱过?
他拔了剑:“诸位,我给过你们机会了。”
他提着剑,调动内力,脚下点的飞快,在森林中像鬼魅一般游荡。
两个黑影敌他不过,十剑之内就受了重伤。
王榭将剑尖指着对面的几个黑影:“还来么?”
几个黑影互相对了对眼神,留了一个持枪的大汉飞速撤退了。
王权挠挠头:“是不是一杆挺漂亮的红缨枪?”
他从怀里掏出两柄精致的匕首:“嗯…匕首长这样?”
王榭看看他:“……嗯。”
沈尧皱眉:“你们遇到的是同一批人?”
沈尧拿过王权手里的匕首观察,又看看桌上的飞镖:“哥哥们,你们看,这族徽是不是很熟悉?”
王权两人凑过来细看:“这是,宰家的族徽吧。”
王榭面容冷酷:“又是宰家!他们贼心不死。”
“我们去回禀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