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明珠依靠在元璟的怀里,她听到了疯狂的心跳声,只是现在她受了鞭又一夜没睡,一时之间竟虚弱的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话说出口,荣明珠的沉默让元璟发觉自己的问题有些不妥,他想着再说点什么补救,动作飞快的手下们拯救了窘迫的他。
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后,两个侍卫背着大夫冲进了大牢。
这大夫是半路上他们遇到的,许是个得道成仙的老大夫,看到他们张嘴就是要去天牢救人。
他们二话不说从马车上把老先生抢下来,争分夺秒的进了大牢。
侍卫放下大夫:“陛下,大夫来了。”
刚落地的大夫脚下一滑,想抬起来的头又垂下来,他跪在地上:“草民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璟挥手让他起来:“不必多礼,快来看诊。”
荣明珠虚弱的扭过脸,更努力的窝进元璟的怀里。
她还未出阁,若被人看到和男子这样亲密接触,会连累姐妹们的名声。
元璟感觉到她的动作,也会过意来,从怀里摸出自己的手帕,覆在了她的脸上,只留了她一双漂亮的眼睛在外。
荣明珠沙哑着嗓子:“多谢你。”
她呼出的热气吹进元璟的心里,元璟心跳得更快:“应该的,我应该做的。”
大夫诊完脉,跪在地上回话:“陛下,病人气血亏虚,需要静养,伤口也得好好处理,否则会感染发炎,到时就麻烦了。还请陛下带病人去个干净的地方医治吧。”
元璟沉吟片刻:“回宫。”
他抱着荣明珠起身:“把孙子成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他说罢,不听孙子成的求饶,就大步流星的往外走:“李德全,你速速回去,让他们收拾一间干净的房间来,再备上几套换洗的女子衣物。”
李德全领命离开,他被侍卫带着骑马,一路畅通的进了皇宫。
荣明珠被喂了一个药丸,那大夫说这药丸可以止血止痛,以便回宫后继续医治。
元璟抱着荣明珠从马车上下来,李德全已经领着丫鬟在门口等着了。
李德全引着元璟往收拾出来的房间走,元璟越走越熟悉,这是他寝殿的方向吧?
李德全低声催促:“陛下,得快些了,你看姑娘的脸色都惨白了!
他又说:“里面都准备好了,陛下可以放心了。”
元璟沉默的跟上他的步子,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教训这个自作主张的手下。
荣明珠由宫女们换了衣服,躺在了一张柔软舒服的床上。
熟悉的味道充斥着她的鼻腔,药丸的药性柔和,平缓的抚慰着她的伤口,她竟然沉沉的睡去了。
宫女们抬出屏风,拉下帷幔,又拿丝帕盖住荣明珠的手腕。
太医们被引进来,隔着丝帕为她诊脉。
诊完,太医们对视一眼,由资历最老的张太医开口:“陛下,病人伤口看着可怖,但其实只有皮外伤,陛下不必担心,容臣等回去抓药,再配上上好的金创药涂抹,病人定会恢复如初。”
他跪在地上:“只是伤口要好好照顾,否则会留下疤痕。”
元璟挥挥手让他们退下,悬着的心才落回原处。
他坐在床边看着帷幔里的女孩儿,脑海里都是他们初次见面时她明媚爽朗的样子。
元璟突然说话了:“李德全,你说,朕的臣子都是这样为朕分担着天下吗?”
李德全弓着腰站在他的一侧:“陛下,水至清则无鱼。”
官场向来如此。
元璟默了一瞬:“你去吩咐林侍卫查查她的底细,朕想知道,为什么她和孙子成会有龃龉。”
天牢是归大理寺管的,孙子成不该出现在那里。
李德全心里叹了口气,出门找户部的大人去了。
元璟以为,李德全不过是去去就回,没成想竟然是一去不返了。
他坐在寝殿的桌子前批奏折,批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很久没有接到过老师的来信了。
元璟手扶着额头:“福全,最近有没有老师的信件?”
伺候的小公公向前两步,小声回:“主子,我们已经三个月没有收到过荣大人的信件了。”
元璟皱眉:“我记得老师信里说过,他过些日子要回京一趟,朕批准了,谢恩的信也没有吗?”
福全小声:“没有,荣大人是不是……”
元璟捏着额头:“许是忘了,老师事事都喜欢亲力亲为,治水的事太忙了吧。”
他嘱咐:“你替朕去一封信,问老师安好。”
福全:“是,陛下。”
他迈着小碎步退出去,迎面碰上了慌慌张张小跑回来的李德全。
福全拉住他低声说:“这么着急,像什么样子?忙中出错,别惹怒了陛下!”
李德全小声:“我是有急事,你怎么不在里面伺候,也出来了?”
福全答:“陛下有事让我去做。”
户部尚书紧赶慢赶的跟上来:“德全公公,你等等我。”
他气喘吁吁,这皇宫禁内是不能乱跑的,他又要快又要端庄,长袍下的腿都要倒腾折了。
德全回身:“是,大人稍候,杂家这就去禀告陛下。”
他不再理会福全,推门进去了。
“陛下,奴才回来了。”
元璟看他表情不对,站起身走到偏殿:“如何?”
德全跪在地上:“陛下,奴才不敢说。”
元璟坐在椅子上:“朕恕你无罪。”
德全:“奴才领命去户部看姑娘户籍文书,才知姑娘身世。”
他抬头:“姑娘是荣大人的次女,闺名叫做明珠。”
元璟先是惊讶了一下,而后又有些不知名的情绪,若明珠是老师的孩子,那他以后,岂不是要叫老师爹爹?
德全见元璟陷入沉思:“陛下,剩下的奴才就不清楚了,不过奴才领了郑大人过来回禀。”
元璟沉声:“宣。”
郑谦被门口的小太监领着进来,行礼:“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璟挥手:“平身。”
郑谦起身:“陛下,臣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禀告。”
他将手里的文书递给德全:“三月前,臣就接到了泷州的急件,信中说泷州县令溺水而亡,臣调遣官员过去,后竟然忘记了此事。”
他跪在地上:“荣大人死在任上尸骨无存,是以只立了衣冠冢,并未返京安葬。”
其实是七品官员太多,他当时不知泷州县令是谁,就草草了事敷衍过去了。
今日李德全问到眼前,他翻阅户籍文书,才知道荣北辰竟然死在任上了!
元璟听了猛地拍桌站起来:“放肆!”
“朕的老师死了,朕隔了这么久才知道?荣大人如何溺水,当地又是如何施救?他的妻女如何安置?通通都没人告诉朕!你们太大胆了!”
元璟的一字一句都砸在户部尚书的头上,郑谦头晕目眩,只一味求饶:“陛下!以往七品官员都是如此安顿,并非有意隐瞒陛下,陛下息怒啊!”
元璟跌坐回椅子:“那是朕的老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