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将士们的尸体。
绘卷中心,两个将军装扮的人叠在一起,死的壮烈。
有人哭着飞奔过来有人牢牢拦住,也有身着银甲的将军继续殊死拼搏。
明玧的手抖个不停,她怔怔的看着元颢:“这是……王榭和沈尧吗?”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她纤细的手指搭在绘卷中银甲将军的身上:“你包裹里背的,是不是它?”
元颢半跪在地上,扶住她的肩膀:“玧儿,你不要哭。”
“这只是预言,还没有发生。”
他的额头抵着明玧的:“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双手捧着明玧的脸颊:“不要着急,好吗?我们现在赶过去,一定能救下他们的。”
木族长看着画卷上的场景轻轻叹了口气:“原来,祭司大人离世前还在担心你们。”
她像是看待珍宝般凝视着明玧:“她一定知道北辰会有几个可爱的女儿。”
“我们要去徐州,”元颢抿唇:“越早越好,越快越好,还请族长放行。”
“不行,你的伤太重。”木族长轻轻摇了摇头:“画卷之上,也许你是破局之人,若你带伤出战,真的能扭转乾坤吗?”
她的手指虚空指指画卷:“这上面都是你的至亲至爱,可是机会只有一次。”
明玧蹲在地上仰头,可怜兮兮的伸手拉住木族长的衣角:“那你能不能给我们两个大夫?”
她指指守在门口吹胡子瞪眼的两个老头:“就要他俩就行。”
木族长:……
木族长:好可爱!
“唔…”她垂下眸子:“你既然去意已决,就收拾行装,准备出发吧。”
“只是别忘了,这里也是你的故乡,要常回来看看。”
明玧点头,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我听大家都叫晚霜少主,是不是她以后会是木氏的新族长?”
木族长点头:“当然,你为什么这么问?”
明玧笑了一下:“我只是好奇,为什么祖母生了我父亲,却不是我父亲继位。”
“因为你祖母只有一个孩子。”
木族长没有觉得冒犯,反而耐心的向她解释。
“算起来,你们也许是我们云山上最高贵的一支血脉。”
“可惜你祖母唯一的孩子是个男孩儿,我们木氏一族一向以女孩儿为尊,若是没有女儿,这一支就算血脉断绝。”
“你们一支不能承担传承木氏一族的重任,即将从你父亲这一代绝嗣,所以我就成为了新的族长。”
“男孩儿,不能当族长吗?”明玧有些疑惑:“男人和女人,不都需要伴侣才可以生孩子吗?”
“不能,”木族长跪在一边:“女人的孩子,永远与母亲血脉相连。”
她说完微微一笑:“我换过四任丈夫,生下了两个孩儿,她们都是我的亲生女儿,却不是我丈夫的,你明白了吗?”
明玧有些懵懂。
“从我们肚子里爬出来的,不管父亲是谁,母亲都只有一个。”
木族长摸摸自己的肚子:“你父亲的肚子里养不出孩子,木氏的血脉很有可能因此不再纯正,所以他就不能成为木氏的族长。”
“那你为什么肯承认我?”
“因为圣殿承认你,”木族长双手合十,虔诚的闭上眼睛:“德水娘娘会庇佑流落在外的孩子。”
“好了,明玧,你该走了。”
她轻轻抚摸明玧的头:“希望你此去平安。”
“好,我知道了。”
明玧站起身和木族长道别,她扶着元颢缓缓起身,领着两位玉山长老踏上了去徐州的路。
一路风尘,明玥坐在马车内坐立不安,她皱着眉抚上胸口,怎么会这么烦躁呢?
陈国大帐里,宋惜辰将一枚红色三角旗放在了徐州城上:“公子痊愈,徐州城我们势在必得。”
“我们在这里已经盘桓数日,不能再拖了。”
他抿唇:“元朝的援军昨日就到了,不仅来了两位年轻的将军,各个都有铁血手腕就算了,还都是武功高手。”
“不怕得罪人的年轻人,把咱们的内应都赶回来了。”
“我早就说过了速战速决,你们却没人愿意,”宋锦儿勾唇讥讽的开口:“要是听我的,怕是连盐关都已经拿下了。”
目颜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放在宋惜辰身上:“大将军想要如何?”
“我们共有三十万兵力,我领十万进攻,二十万东西分开围城追击,分别由冬雪和锦儿带兵,若有异变,击鼓联系。”
“至于殿下,就在大帐里坐镇吧。”
他不看目颜的脸色:“战场危险,不劳殿下亲自出征。”
“好,那本宫就在大帐里等着将军凯旋。”
目颜大手一挥,华丽的宫装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有不可直视的威压。
“是!臣定大破敌军,扬我大陈之威!”
宋惜辰单膝跪地铿锵有力的说完,站起身领着宋冬雪离开。
大战之前,将士们是要写遗书的,若身死,遗书就会带着他们最后的思念寄往家乡。
宋惜辰年纪大了,他苍老的脸上只有对死亡的麻木,全然没有对大战来临的渴望和激动。
年轻的小将士们情绪则明显的多,有人苦恼,有人恐惧,有人激昂,有人退缩。
会写字的捏着毛笔在纸上写写,不会写字的就撑着腮帮子在纸上画画。
画边塞壮阔,写等我回家。
目颜出大帐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儿趴在地上拿着毛笔到处乱戳。
他面前的宣纸被戳的黑糊糊一团,还皱巴巴的。
“你怎么不写?”
她突然出声,吓了小男孩儿一跳。
他紧张的抬头看,发现是住主帐的大人物,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说:“见过大人。”
“不用多礼,”目颜对他很是怜惜:“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这么小就入伍了?”
“小的没名字,”小男孩儿挠挠头:“我是孤儿,没处去,想着干什么不是干?就跟着大将军来边关了。”
他说的很是无所谓:“在这里能吃饱,能穿暖。”
目颜蹲下身:“你不怕吗?”
“怕?”小男孩儿懵懂的睁着眼睛,亮晶晶的眼珠里划过疑惑:“为什么要怕?”
“我无父无母,没有什么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