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书贞,你是不是忘了从前在家里怎么被人欺凌的日子了?”
孟雪儿还要继续说,却被林宝女和沈玉儿强行拖走。
眼下贵妇人们都已经离开,此处不能久留,再待下去事情真要闹大了。
曹书贞被尘星牢牢扶着,她焦急的安抚:“夫人,你的衣服都脏了,咱们先去换套衣服吧?”
“这天气这么冷,着了凉可不划算!”
那边林家的一众人呼呼啦啦的出了梅园的大门。
孟雪儿脸上的怒色渐消,此刻拉着林芸芸正上下打量:“芸儿,我走了以后,她欺负你没有?”
林芸芸摇摇头,反握住母亲的手:“没有的,娘。”
“曹姨姨没有欺负我。”
她说罢,将头埋进孟雪儿怀里:“娘,咱们回家去吧,我想回家。”
明珠站在林宝女身侧,可以很好的观察到林芸芸的表情。
这个表妹脸上一点委屈也无,反而有一瞬狰狞。
她被林芸芸的表情惊了一下,随后陷入了沉思。
林宝女和大嫂分开后,沈玉儿也和沈家大夫人道了别。
她自然的跟着林宝女母女进了一辆马车,打算跟林宝女说说今天宴上的事儿。
“说起来,曹书贞怎么变化这么大?”沈玉儿唏嘘:“从前她和大嫂恨不得穿同一条裙子,大嫂跟咱们争执她都恨不得替大嫂打咱们一顿。”
“难道荣华富贵,真的能改变人的心性吗?”
“谁知道呢?”林宝女感慨:“这么多年不见,谁又知道谁心里在想什么。”
“舅母,娘,”明珠开口:“从前你们也见过梁夫人吗?”
“怎么没见过?”沈玉儿啧啧两声:“我刚嫁进来,曹书贞就跟着大嫂一起来过一次。”
想起来那次短暂的见面,沈玉儿还心有戚戚。
她一个新嫁娘,进了门先跟小姑子吵了两句嘴,然后就被大嫂和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立了规矩。
时间过去太久,那天发生的事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曹书贞话说的难听,连带着她对大嫂也不多喜欢。
林宝女是在孟雪儿进门那天见得曹书贞,这么多年就见了那一面,能让她记得,也全凭曹书贞的脾气。
孟雪儿嫁给林承渊,曹书贞自称陪嫁的娘家人,将林家老小通通批评了一个遍,给林家得罪了一干二净。
听两位长辈说完,明珠心里有了计较,她沉吟片刻:“从那次以后,娘和舅母与大舅母的关系如何?”
“当然不好了!”沈玉儿气鼓鼓的:“她只是我长嫂,婆母还在呢,轮得到她和一个外人给我立规矩?”
她连带着也白了林宝女一下:“你娘那个时候再嘚瑟,却也没有这么讨人厌过!”
林宝女无语:“说她就说她,说我做什么?谁还没个年轻不懂事儿的时候?”
“再说了,还不是因为大嫂进门的时候整那些幺蛾子,”她撇嘴:“她陪嫁一个闺中好友,你陪嫁一大群哥哥弟弟,那不是闹起来更吓人?”
“谁看了不说你娇气?”
沈玉儿无话可说,说来说去就是因为曾经不好的经历,连带着对下次这样做的人就有天生的恶感。
明珠无奈:“这大概就是曹书贞的办法吧。”
“想来这么多年过去,她打着大舅母的名号做了不少讨人厌的事。”
她看看面前愣住的长辈:“娘,舅母,刚刚场面乱成那样,却没有一个贵妇人站出来为舅母说话,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林宝女撇嘴:“还不是她自己作的?她天天不是跟这个吵……”
她说着,话头突然停住,诧异的和沈玉儿对视:“天呐!”
沈玉儿也恍然大悟:“这人心思也太歹毒了吧?大嫂从前对她一心一意,她怎么能这样?”
“这都是猜测而已,”明珠抿唇:“要想知道咱们猜的对不对,还得向大舅母求证。”
她说罢,眸中情绪翻涌,斗米恩,升米仇,人的劣根性罢了。
“那也怪她自己识人不清,”林宝女扭着手帕:“连累了芸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你看孩子的脸,都成什么样了?”
沈玉儿也十分同意,明珠却不这么想。
“娘,你少操点心吧,”明珠苦笑:“你说你,平时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今天怎么一门心思为大舅母说话?”
“那能一样吗?”林宝女反问:“咱们归根结底还是一家人,你虽然不姓林,却也流了林家的血。”
“曹书贞当众欺负你大舅母,就是在打咱们林家的脸,她欺负一个,就是没将整个林家放在眼里,难不成我就坐视不理吗?”
“从小你外祖父就跟我们说,一家人不互相依靠,还能依靠谁?”她语气忿然:“否则我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投奔你舅舅们?”
“她和你大舅靠不住,我却不能像他们那样!”林宝女义愤填膺:“一家人的事儿我们捂在家里说,她被人欺负我们不出头,就要被外人笑话。”
“谁能笑话?”明珠不赞同:“笑话的是咱们吗?”
“明珠啊,”林宝女砸吧砸吧嘴:“你怎么这样想?”
“你大舅舅大舅母没帮咱们,可二舅舅二舅母是帮了咱们的呀。”林宝女将女儿的手握在手里:“可能对于你来说,舅舅们只是一门不远不近的亲戚。”
“可对娘亲来说,他们就是玥儿几个跟你一样的。”
林宝女咬唇:“我们是亲兄妹,谁亏欠谁都正常。”
明珠的心猛跳一下,如果是大姐她们的孩子被人打了,如果是大姐她们的丈夫被人欺负……
她一定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可是,姐妹们对我很好。”
明珠犹豫,她眸中疑惑遍生:“因为姐妹们对我好,我一定要对姐妹们好啊,可是大舅舅……”
林宝女伸手点点她的鼻尖:“傻丫头,你怎么就知道舅舅们对我不好?”
“哥哥们没成婚前,我也是千娇万宠的。”
她语气洋洋得意:“我说要什么,你舅舅们无有不应的!”
“可是明珠,到底我们兄妹都成了家,都有了自己更加亲近的人。”
林宝女看看沈玉儿,看看自己女儿,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要是你舅舅出了事,可能会连累你们,娘也会再三考虑。”
“因为在娘心里,你们姐妹五个才是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