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爹,他们都死了。”
干枯的枝叶上挂着璀璨的明灯。
各式各样的灯笼被高高挂起,爆竹声此起彼伏,烟花砰砰砰的在天空炸响,整个京城都喜气洋洋的。
皇宫里,鼓声起,萧瑟齐鸣。
身着红裙的宫女跳着舞进入宫殿,姿态优美,腰肢柔软似绸缎。
林宝女领着五个女儿坐在上座,目不转睛的看着大厅上的女孩儿们。
“哎呦,穿这么薄,也不晓得她们冷不冷?”
林宝女抓着明珠的手臂:“这是不是都是穷苦人家的女儿?看起来怪可怜人的。”
“怎么会啊娘,”明珠垂眸:“穷苦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被选到宫里呢?”
“说来也是,”林宝女叹气:“不过要是你们, 我是舍不得的。”
她爱怜的摸摸女儿的手:“好在现在日子好起来了。”
沈玉儿坐在她另外一边戳她:“注意点仪态行不行?”
“你可看到我娘了?”她边问,边够着头到处看:“我怎么没看到我大嫂和我娘?”
诰命夫人那一排,王家和沈家的位置空着,倒是让人稀奇。
“是不是路上有什么事儿耽误了?”林宝女安抚她:“你别急,等会儿就来了。”
元璟和孙嫣然稳坐高台,太后笑眯眯的端着酒杯敬他:“新岁伊始,陛下长寿万安。”
“同敬母后。”
帝王执杯,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陛下真是好酒量,”苏大人起身,他端起酒杯:“可否赏脸,与臣共饮一杯?”
“苏大人真是会争宠啊,”宰肃出言阴阳:“怎么我们就想不起来,要和陛下一起喝一杯呢?”
“要不然苏大人先赏脸,和在下喝一杯如何?”
他脸皮厚,仗着和苏翊坐的近,伸手就要和苏翊碰杯。
苏翊躲闪不及,两个酒杯碰到一起,高深鼓掌:“哎呀,两位大人情谊深厚,真是让人羡慕!”
苏翊气的脸都要绿了,也只好捏着鼻子咽下这口气,将这杯莫名其妙的酒喝了。
元璟微微一笑,没有错过孙嫣然眸中的不快。
“你这是做什么?”苏翊气鼓鼓的坐下:“好端端的跟我喝什么酒?”
“那你和陛下喝什么?”宰肃翻白眼:“我家外孙叮嘱了,一定要看着陛下,不让他多饮酒,我这是迫不得已,还请苏兄不要介怀。”
提起元颢,苏翊才发现前边的位置空了几个。
他心下疑惑:“宁王殿下和王家那小子去哪儿了?”
“关你什么事儿?”宰肃是个混不吝的,却也是个很自信的父亲。
他将桌上的瓜果点心认真的分好,装到盘子里,又递到宰凌逍桌上。
宰凌逍吃的坦然,拿着银叉时不时戳一个送到嘴里。
“臭小子,你看什么呢?”宰肃看他:“虽然男女同席而坐,你也不可唐突了小姐们!”
宰凌逍默然:“爹,我就看看,能唐突谁呀?”
宰肃顺着他的目光往对面看过去,只看到一个行为不甚优雅的夫人,带着五个水灵灵的小丫头。
“唔,你认识?”
宰肃有些八卦,难不成是儿子的心上人?
“认识,”宰凌逍反问:“你不认识?”
宰肃疑惑:“我应该认识?”
“你应该认识,”说话的是苏翊:“那是和宁王殿下定了亲的荣家。”
“一家两县主,一郡主,还有一位新鲜出炉的诰命夫人,”他话里酸溜溜的:“宰贵太妃,倒是会为自己的选儿媳啊。”
“确实会选,”宰肃笑眯眯的:“幸好霜儿下手快,要不然我也得为凌逍求一位回来。”
“就是你不太行了,你们家没儿子。”
苏翊一口气堵在胸口,若是目光能杀人,宰肃怕是已经死了千百遍了。
郑千业和梁晏亭坐在一起,二人推杯换盏,十分亲密:“郑兄出了次远门,怕是错过了许多有趣的事儿。”
“哦?什么事儿能被梁兄称作有趣?”
“兄台有所不知啊,近来咱们陛下可是封了位郡主。”梁晏亭啧啧:“还是让我亲自监工为郡主建造郡主府邸。”
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凑近郑千业的耳边:“而且这府邸的规格,是按照公主府的规格建造的,也不知道,陛下对这位郡主是否还有再赏的意思?”
“还有这事儿?”郑千业皱眉:“梁大人可知道这郡主是哪家的千金?我可听说,这是咱们元国,开国以来第一位异姓郡主呀。”
“在下也不知道,”梁晏亭捋捋胡子:“陛下只说,这郡主封号端淑,赏了万两金呢。”
“具体是哪家的,我也不太清楚啊。”
“梁大人,你连郡主姓什么都不知道?”旁坐的是李姓官员,他过于诧异,连声音都忘记压低了。
一时间有许多人循声望过来,梁晏亭和郑千业都有些尴尬,端起茶水掩饰自己的失态。
梁晏亭的目光飘忽,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女眷席的首座。
这一看不要紧,那张熟悉的脸将他吓了一跳。
他嘴里的茶水还没咽下去,就喷了出来,又引得大家注目。
梁晏亭恨不能钻到桌子底下去,他压低身子,以帕捂嘴,手指有些哆嗦的指向前边:“李李李李大人,你可知道前边坐的是什么人?”
李大人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哎呀了一声道:“那可不就是端淑郡主吗?”
“你这人,都为人家建造府邸了,还不知道郡主长什么样子?”
“郡主?!”郑千业出声,他声音很小,却也能听出他的惊讶:“你说她们是新封的郡主?”
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如果他还不到老眼昏花的地步,那坐在斜前边儿的就是他在卢家遇到的那一家子人吧?!
郑千业心痛,他竟然在不经意间,得罪了郡主!
梁晏亭的手死死抓着桌板,那天梅花宴结束以后,曹书贞就叫了画师给他看了画像,说是有人大闹梅花宴,让她丢了好大的脸。
妻子的哭诉和李大人的声音纠缠在一起,不停的回荡在他耳边。
梁晏亭白眼一翻,倒在了郑千业怀里。
“梁兄——”
郑千业被砸的一个激灵,他抱着梁晏亭鬼鬼祟祟的问:“梁兄,你咋了?”
“无事——”梁晏亭哽咽:“郡主风姿绝代,弟拜倒。”